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苟活了数百年之久,魂魄自然随之衰弱。
强行为此找了个还算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亦浅待要再四处看看,就听见了不远处白九有了轻微动静。
当即也顾不上其他,不再多疑,转身向白九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睡得极不安稳,白九眉头紧蹙,额间冒着细汗,双拳紧握,嘴里仿佛在呢喃着什么。
亦浅忙凑头去听,只听见白九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阿浅”,便又起身,用帕子仔细地擦着他头上的汗,一边又不断轻声安慰着:
“哥哥,我在。”
待白九终于睡得安稳了一些,亦浅方在药葫芦中翻找了半天,好不容易翻出一枚静安丹小心给他服了下去。
虽然血池中的血液已然消失不见,但这池子到底曾储血了数百年,故那股难闻的血腥味并未立时散去。
周边的空气是愈发粘腻,亦浅嫌恶地看了眼四周,心想哥哥在这种情况下亦不好恢复,便起身将白九的一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小心地将他扶了出去。
*
京郊的官道上,一头青色老牛拉着一青绿色车厢慢悠悠地向远方走去。
亦浅从车窗中探出头,对这城墙上的黄衣男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又用手绢摇了摇,大声喊到:
“表哥,你要做个好皇帝呀!”
然后毫不留恋地从车窗中缩回了头,只剩下那随风飘扬的窗帘。
笑眯眯的眼从车窗处消失,周琮眷恋地看着那逐渐远去的牛车,不知是看了多久,直到那车化作一个黑点,方低下头,轻声说到:
“固所愿也,不敢违尔。”
待白九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快到终南山下了,而亦浅也从半路出家到能轻车驾熟地操纵牛车。
此时她正懒洋洋地靠在车辕处,将一顶不知从哪摸的草帽半盖在脸上,挡住那温度正好却有些刺眼的阳光,若忽略掉那半天才做样子动一下的牛鞭,她那副悠闲的样子和晒太阳是没什么两样。
推开窗扉,白九从车厢处探出头,看着外面那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颇有一副今夕不知何夕的架势。
侧头看向前面垂落下的鞭线,白九眨了眨眼,缩回了头,起身穿上鞋,慢悠悠地移至门边,打开了半扇车门。
亦浅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依靠在未开的半扇车门上,对白九的动作无动于衷,连脸上的草帽都没有拿下来,似乎真得睡着了般。
只不过,那上下时不时抖动一下的耳朵充分说明着她正仔细听着白九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