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骄阳似火(下)

2015.2.18 星期三,天气晴

距离2015年高考还有108天。

大年三十除夕夜,这是2014年的末尾,2015年的开始。

小区内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每户门前都贴上了红色福字和对联,我家和秦昭家也不例外。

想起古代除夕夜的风俗,现代传承下来的很多。它们都是传统的延续,就比如贴春联、燃爆竹、吃水饺、守岁、吃年夜饭等等,很是热闹。

因这特殊的日子,我也被妈妈放了假,一大早就跟着秦昭出门,班里几个人约好一起去滑冰场。

“杰姨,你会滑吗?”

这是我第一次去滑冰场,只在电视上看冬奥会的运动员滑过,完全不会。

“行吧,许西你们先去玩,我教一下杰姨,下次再一起。”

跟许西他们分开,本来五六个人的队伍就只剩两个,看着脚底这薄薄的冰刃,我坐在休息椅上不敢站起。

“我先扶你站起来,你可以沿着旁边的护栏自己尝试一下,当你快跌倒时,一定要将身体往一侧倾斜,这样受伤的几率会小很多。”

“……”

秦昭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我也在认真听他的动作解说,用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在摔倒和爬起的不断挣扎中,我终于能够自己独立滑一段距离。

“杰姨,抓着我的手,我带你滑。”

“不不不用,这样显得我太丢人了,你没看旁边都是家长教孩子才会在那样做吗。”

我们正说着,一对小情侣从旁边经过。

“贾琏你慢一点,我站不稳,哎哎哎,等会儿啊,你怎么自己跑了,贾琏!很好,今晚有种你别回家!”

“错了错了,小姑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怎么这么胆小啊,我扶着你都不敢走,笨死算了。”

“贾琏——!”

这是他们的对话,我印象很深刻。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生是不是名“琏”,但我觉得应该是吧。

我觉得有了现场证据,连忙说:“看了没有,小情侣才那样干。”

谁知秦昭更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爸爸教儿子滑不行吗?拉手又不掉肉,过来。”

秦昭这突然强硬的态度吓了我一跳,刚想躲开却忘记自己穿的是冰鞋,“咔”清脆的一声,直接崴到脚,跌倒在地。

我抱着脚踝,疼痛难忍。

“杰姨你没事吧!?没那本事逞什么英雄,你看,老天都忍不下去送你个报应,笨死算了……”

“最后一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先带你去这里的医务室检查一下,严重的话去医院。”

在秦昭的搀扶下,我成功花费十几分钟挪到医务室,检查后没有太大问题才放心,只是一移动还是有些疼。

“秦昭,你背我回去。”

“哈?!凭什么要我背,扶你回去不就行了,背你怪丢人的。”

“刚才非要拉我手,怎么连背一下都不行了?我是为什么崴到脚你应该清楚,小心我回去告诉我妈,以后你别想进我家门。”

“杰姨我发现了,你真是个妈宝男!有事还告家长,杰姨你都上岁数的人了,别整的跟个幼儿园小学生似的。”

“不好意思,我比你小五个月。”

“……行,我背你,背你!”

想到那时候秦昭憋屈的样子,就是痛快。

回到家后,秦昭还是被狠批了一顿,被他亲爸。

“医生怎么说?”

妈妈坐在我旁边,爸爸站在对面,他们仔细看了看我脚上的青紫,试探性的触碰几下,见我没喊疼才放下心来。

“轻微扭伤,不剧烈运动过几天就能痊愈。”看出他们的担心,我说。

见他们的神情放松下来,我稍稍安心。

这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冷眼旁观了秦昭被他亲爸教育。

一家人就要有排面。

秦昭不时瞥一两个幽怨的眼神过来,都被妈妈逮个正着,秦昭不得不慌忙收回视线,怎么说呢?这种感觉还不错。

这几年的除夕夜一直都是我们两家一起过,秦昭家只有两个人,我家也只有三个,凑一起吃年夜饭,人多热闹些。

今年也是。

历史小记。

“1885年,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首次出版。

1930年,冥王星被发现。

1938年,中日武汉空战,第四大队大队长李桂丹及吕基淳、巴清正、王怡之,□□翔5人殉国。

1980年,中国运动员首次参加冬季奥运会。”

*

这里是秦昭的日记。

今天心情不错,解开一道困扰我很久的难题。看杰姨每天都在写日记,我也来尝试写一篇。

不过本人平时议论文写的多,对记叙文不怎么涉及,读得下去你就读,若是实在读不下去,没人勉强,后会无期。

不瞎扯,拉回正题。

昨天我和杰姨因为家里都没人,更没饭,相约外出就餐,吃的拉面,那家,小饭馆味道还不错,给的良心量。

在回来路上,我们还顺便欣赏了广场大妈激情燃烧的广场舞表演,自从进入高三以来,已经好久没那样惬意过。

就在我们当围观群众时,舞群中有个大妈很是热情,或许是她看中杰姨出挑的身段,认为这孩子是修习广场舞学的绝世好料。

竟直接拉着杰姨去了广场最中间位置,说要亲自传授杰姨她的毕生所学。

像杰姨这种脸皮薄的人,即便在周围昏黄树灯掩映下,脸仍旧红的明显。

我呢,并没上前帮忙,只找了个离他们最近的长凳,悠哉悠哉就座,看好戏。

“不好意思,我们家里都没人,得早点回去,下次吧下次,秦昭。”

听杰姨从牙缝挤出来这两个字,当时我就笑了,本来不打算过去帮忙。

但对上那双微眯的眼睛,还是妥协了,不得已给他的说辞作了伪证。

先说好,我这不是怕他,我只是担心他那小身板累着。刚吃完饭还没消食,蹦蹦跳跳的可不行,我是为他着想。

(为我着想吗,当初是谁说吃完饭就该活动活动,有助消化,不是你说的?)

上面这句就是温一杰写的,不用猜了,他就在旁边,正盯着我写日记呢。

这日记并非我愿,实属被逼无奈的产物。

其实这原本是一篇命题感想类文章,关于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杰姨给出了一个的主题,“论与人相处之道,以温一杰、秦昭,贾宝玉、晴雯以及唐三藏、孙悟空为三组底例展开论证”。

……

作为高三狗的我写过无数议论文,如果只是单纯讨论“人与人相处”问题,对我而言不算难事。

本人不才,语文成绩长期一三零加,也曾深入研究了解过贾宝玉、晴雯、唐三藏、孙悟空这几个人物,以及和他们相关的其他人,毕竟他们都是《红楼梦》和《西游记》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可要让我以“温一杰、秦昭”为底例,那就稍显为难些。

首先说明此题的起因,皆因方才我对杰姨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我对他说,“我好像喜欢你。”

话出口那刻我就后悔了,不只是觉得突兀,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我跟他的关系就此疏远。

前几天为这事,我翻查了不少心理学的书,听了很多讲座,看过无数视频。

脑子里第一次蹦出这个念头,我第一想法是觉得自己有病,病的还不轻,第二感觉就是害怕,害怕破坏我们两个原本的感情。

但现在没事了,通过杰姨的开导,我算是解开这个心结疙瘩,彻底释怀。

我确实喜欢他,但也仅仅停留在喜欢。

“杰姨告诉我,喜欢也是分种类的,这个世界存在两种类型的喜欢。

一类是最复杂、最普遍的喜欢。像是家人、朋友、亲戚这些认识你的人,喜欢是它的最终形态,即便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它都不会再变化。无论是谁,只要他不讨厌你,那便是这种喜欢。喜欢和讨厌没有折中,它们边界交融,根本无法剥离任何一个。

另一类则是最纯粹、最圣洁的喜欢,此类喜欢最终往往会演变成一种感情,那便是爱。对你拥有这种喜欢的人,每个人的一辈子里只会遇见一个,那人便是你的真心爱人。

关于以上两类喜欢最显著的例子,当属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三人间的缠绵情意。

金玉良缘是第一类复杂普遍的喜欢,木石前盟是第二类纯粹圣洁的喜欢。

曹雪芹先生虽未直言,但读过原著的红迷都知道,金玉和木石代表着什么。一世俗,一梦幻。金玉良缘世间普遍,木石前盟难再寻见。

黛玉和宝玉彼此喜欢,这种喜欢无关风月,那是一种超脱灵魂的爱意。他们注定是一对,但又注定不能在一起,仿佛上天对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不知道别人怎样想,在我看来,宝玉好色是不争的事实,不容辩解。可另一方面,他对黛玉的喜欢却又那样的纯粹,干净到让人觉得调侃就是一种亵渎。

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杰姨这样问我。

要这么说的话,我对他的喜欢虽然深刻,但仍有别于第二类,更多的是不想离开。

随着慢慢长大,我们未来总有一天会分别,想到那种情况我就会变得异常烦躁。

我不想他疏远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他。

杰姨告诉我说这是依赖,不是喜欢。既不是宝钗,更不是宝黛,我这是宝玉和晴雯,只是“公子多情”而已。

那几天可能是有些浮躁,现在静下心来细细思索,反倒觉得真没那么严重。

我对温一杰没有爱的感觉。

要真比喻起来,不如说是孙悟空和唐僧。

我是孙大圣,他是唐三藏。杰姨有一套专门治我的法儿,让我想跑都跑不掉,每次他有事,我总是最担心的,冲在最前面,但这是我心甘情愿。

正因为他的出现,让我从小时候孤独的环境里走出来,逐渐有了人气,学会接受别人的善意,学会结交朋友。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是别人口中那个自闭儿童。

生活就像去西天取经,十万八千里,九九八十一难,我们还能陪对方很长时间。

呼,终于写完了。

心里那块悬了多天的大石头落地,我和杰姨还跟以前一样,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

哎呀!不能再写了。

我饿啦,要去吃饭,日记本君,还有正在看这本日记的你们,再也不见!

今天杰姨请我吃烤串,拜拜喽!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时间线有点乱哈(*^^*),喜欢的话多读几遍就懂了,不理解也没事,当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