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被那些男人……如果不是自己被支走了,如果自己多待在她身边,没有给那些人可趁之机……没有如果。
不是生活所迫,谁又会想堕落成这副鬼样子?艺馆和青楼,差距只是人的恶意而已,多好跨过的门槛。说到底,再严格的制度,艺馆背后是多大的势力,跟艺馆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在人心面前,都不值一提。
千树勾住他的脖子,问:“杰,你会不会保护我?”
夏油杰带着他回家,浅笑道:“或许你不记得,但很多年前,我就答应过要保护你了。”
“嗯,那要保护好我哦?”
“先去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吃药。”夏油杰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带衣服了吗?”
“没有,我咒具住惯了,现世的房产,没有北野,我一个也找不到,更别说我还瞎了。”
“……”夏油杰把他放下来,一拍脑门,认命道,“那先穿我的吧,洗澡没问题吗?”
“有问题你要帮我洗吗?”
“倒也不是不行。”
千树打了寒颤,摆手道:“算了吧,我说错话了。我现在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真这么做,好像我才比较危险。”
“你居然已经有这样的认知了吗?看来确实长大了。”
“……哈?”千树迷茫了,颤声道,“我以前到底都干过什么啊?你要这么感慨?”
“同吃同睡,撸完我的猫就跑路,大概就是这样。”
“都、都睡过了?”
“你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哈?还有假话?”
“倾情提示,只可以选一种。”
“呃……假、不,真,嗯,真……”
“之前听悠仁说你有选择困难,没想到是真的,之前还真是少让你做选择题了。”
“唔……好过分哦,话说回来,洗发露和沐浴露在哪?”
“左边和右边,已经放在离你比较近的地方了。”
“好吧,那我洗澡了,你出去。”千树扶着墙,又打了个喷嚏,犹豫道,“出去以后,果然还是想听一下假话。”
夏油杰关门前,叮嘱道:“那时候再说吧,我在门外等着,有问题叫我。”
“嗯。”
等千树磕磕绊绊地洗完澡,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以一种摔倒的方式出门,满脸通红,看样子已经神志不清了。
“千树,先喝药,没问题吗?”
“喝什么药,你们又往里面加曼陀罗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带他到桌边,扶他坐下,轻声道:“不是他们,只有我,药是退烧药。”
“……又是退烧药?”
“对,你发烧了。”
“哦。”千树猛地挣扎起来,但碍于无力,没挣开,只能转头愤怒道,“你们非得逼疯我吗?放开我!”
“不是他们,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这真的只是普通的退烧药。”
“……”
“你烧的厉害,我们先把药喝了,一会儿测一下.体温。”
千树还是不说话,不过看样子,算是放弃挣扎了,默默把药喝了,坐在那里,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喵~”松霜熟练地跳到千树怀里,在他的臂弯里蹭来蹭去。
千树看不见,下意识把脸转向夏油杰,不确定地问:“是猫咪吗?”
“嗯,我养的,名字叫松霜。”
“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夏油杰握住他的手,放到松霜的头上,笑道:“可以,它非常非常喜欢你。”当然,我也是。
“它一定非常漂亮吧?”千树沿着松霜的脊骨,摸到尾尖,暖烘烘的温度残存在指尖,让他觉得有些微妙,“如果能看见它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它的眼睛和你一样,是金色的。”
“不是,我的眼睛是浅紫色的。”他再次低落起来,答非所问道,“那之后,就再也不是了。失去眼睛,是失去自我的第一步。”
“……”
千树摸着松霜的脑袋,浅笑道:“但是呢,金色也许更好,好歹可以保护自己。”
夏油杰起身,用帕子给他擦头发,认真道:“不是金色也可以,我会保护你们的。”
“嗯。”
千树应答后,就抱着松霜默默发呆,不知道听进去没。
看了看温度计上明晃晃的“39.2℃”,头大起来,对今晚睡觉这事,想来是没什么指望了。
“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很久?”夏油杰看了看体温计,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把水盆里的毛巾拧干,放在他的额头上,吐槽道,“你是几天没回家了?”
“……嗯?好像……忘了,十来天了吧?”
“住哪的?”
“在找人,没找到……走累了就歇一会儿,咳咳!”
“找谁?”夏油杰趁机询问,不然等人清醒了,估计也问不出来了。
“不知道,不知道叫、咳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不能不找。”
“有什么特征?”
“额头上有……”千树咳嗽个不停,突然痛苦地缩成一团,呻.吟起来,“痛……唔,好痛。”
“你怎么了?”
“疼……”
夏油杰看了看他疼的说不出话,只能哼唧出声的样子,认命地准备打扰一下自己常年遭迫害的后辈。
“喂,伊地知……”
后续的事就非常明晰了,三人一起跑到离这最近的医院。
千树就是高烧,以及最近饮食不规律,吃了刺激性食物,外加着凉,引起了胃部痉挛。都不是特别大的问题,打了一针,开了点654-2,靠着冰袋物理降温,医生嘱咐他们每隔两个小时,测一次体温,等降下来就好了。
从晚上11点耗到凌晨4点,体温才降到38.8℃,索性痉挛是熬过去了。医生看着不行,开了点布洛芬,让俩人看着千树喝水,避免引起血压下降。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水是硬灌都灌不下去,真的引起了血压下降。好不容易血压回归正常水平,又是各种各样的并发症。折腾了半天,体温反反复复。下午3点,他的体温又卡在31.4℃,中度低温,现在输着液昏迷不醒。
夏油杰请完假,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伊地知,你去把住院手续办一下。”
“嗯。”伊地知点了点头,去办理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