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依,这样不行啦,你还不了解咒具的构造,贸然尝试,也只能做出一个「形」。”
“唔……可是,千树明明就能很轻松的做到吧?”
“因为我很了解它们的构造啊,连咒具上附加的诅咒,我也一清二楚,所以不会出差错。”月见山抽走真依手中的失败品,道,“对于现在的你而言,要学的很多啊。”
“……好麻烦,我不想学了,反正千树会一直保护我吧?”
月见山耸了耸肩,拿起笔和纸,坐在桌边,开始默写近日查到的线索,回答道:“都可以,我没说过要逼着你学。”
“……”真依撇了撇嘴,不满道,“你就不能再哄哄我吗?哄我一下,我明明会学的。”
“可真依不想学的话,我也没必要做让真依讨厌的事,因为我确实有能力保护真依。”
“我学的时候,你会注视着我吗?”
月见山停下笔,理所当然道:“老师当然会注视着学生。”
“那我要学!”
月见山招了招手,道:“那过来吧,今天的课程,是「分解」,也就是回收咒力的一环。”
真依走到他身边坐下,疑惑道:“放出去的咒力还可以回收?”
“因为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彼此之间的咒力不同,容易产生排斥,除非像我和你这样,用特殊方式连通。”
真依懵懂点头,问道:“所以,只能回收属于自己的咒力吗?”
“就是这样,真依果然很聪明呢。”月见山撩了撩头发,继续道,“因为「双生」在,真依也可以分解掉我的构造物,回收我的咒力。”
“怎么分解?”
“去感受出于本源的咒力,找到其中的「节点」,然后,破坏它。”月见山把手边的纸张递了出去,笑了笑,说,“先拿这个练手吧,这张纸,完全就是我的咒力构造的。”
“诶?等一下!你不是刚刚写了这么多……这个你在调查的事,不是、我是说……”真依语无伦次起来。
“「分解」和「重塑」,这就是近期的学习任务哦!”
“等一下,等一下,这也太超纲吧?!”
“完全没有啦,对于构造术式而言,对节点的感知是很重要的。只要真依能够分辨节点的存在,以你现在的咒力量,在同期里比,绝对是超前者。”
“……真的吗?”真依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会骗你,构造术式,其实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
“……”真依拿着那张名单,感受着上面的咒力,她看见了无数根鎏金色的细线,找不到头,找不到尾。
“仔细看吧,虽然不一定是今天,但我保证你能学会哦?”月见山支着下巴,看着凝神感受的真依,道,“拥有构造术式的人,并不止你一个,但被我教导的持术者,可只有你一个。”
“根本就没有看到节点啊?很多线,但它们的交汇处,不是节点吧。”
“真依,凝神,别去找它们的交汇点,仔细感受线上的薄弱点,那才是节点。”
“可是,根本没有感觉到哪里很薄弱啊?”
“因为这才是构造术式应有的成品嘛,不过,薄弱点还是有的,去寻找线上最黯淡的地方。”
“你根本就没设节点吧!到底哪有黯淡的地方啊!”
“真依太着急了,慢慢来嘛,我现在给你讲高数,你也根本不可能听懂吧?学数学,谁还不是从认数字开始的?”
“就算你这么说……”真依睁开眼,失落道,“我真的感觉不到啊。”
“正常,很多「构造术式」的持有者,一辈子都没感觉到。”
“那我不行啦……”
“但一旦感受到的,无疑是非常厉害的大人物。换成真依听得懂的话,就是,一旦学会了,搓核弹也是轻轻松松啦。”
“这么厉害?”真依的眼神亮了一瞬间,又黯淡下来,“可是这么多人都感觉不到,我怎么可能呢?”
“因为是真依嘛,也因为是我,整个现世,我大概是最了解构造术式的人了。”月见山摸了摸她的头,道,“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真依逼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叫他写自己的名字,那真依不就太不体贴了吗?”
“千树现在不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也没叫你今天必须学会,我们也有明天、后天、大后天……不是吗?累了的话,休息就好了,毕竟我又不是甚尔,是绝对不会做出第一天就把人逼到生命极限的事的。”
真依想到昨晚看到的,真希的惨样,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那也太可怕了,但她这么努力干嘛?我明明都没有为她努力过。”
“因为她真的很想保护真依嘛。”月见山带了点艳羡的意思,感叹道,“真希觉得,就算真依不努力也可以,她可以给真依撑一片天。”
“对我这么好干什么?”真依坐在月见山身边,用手臂环住膝盖。
月见山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又没有兄弟姐妹,不懂啦,但我变强,完全就是生活所迫。”
“我也差不多吧。”
“没人会逼你,没有真希也还有我,谁敢逼你?”
“你们的行为就是那样啊。因为我在你们的羽翼之下,我就被打上了你们的标签……如果我不努力,就是不对,就是给你们蒙羞……我根本就不想努力啊!”
“……真依,你这样是不行的。”月见山看着她,道,“比起和你说‘有人保护的你很幸福’,我比较喜欢告诉你,该怎样才能达到你的愿望。”
“第一步,抛弃自尊,先成为一个无赖。做得到吗?”
“……”
“不想被打上标签,就必须比谁都强,想要活在别人的保护下,势必被打上标签。世上是没有两全法的,变强和抛弃自尊,你总得选一个。”
“真依,金丝雀,是没有自尊可言的。我可以保护你,但我没法给你自尊啊。”
真依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道:“你非得告诉一个小孩子,她的梦想是不可能的吗?”
“你那是梦想?只是梦而已。”
“我开始讨厌千树了。”
月见山淡淡道:“毕竟我不会对你百依百顺,我的尊严,自己已经挣到了,用不着给别人低头。”
“……那我要学,我要变强!”
“那就继续,继续去解析那些线,你是我的学生,目标就不可以是外边那些喽啰。你的入门第一课,就是别人的终点,但绝不会是你的。”
“我知道了啦!”
“那就加油吧。”月见山看了看满血复活的真依,拿起笔,再次写起“计划表”。
……
我果然没什么耐性呢,虽然说要查内鬼,但现在感觉好麻烦啊。
月见山把作废的计划表折成纸飞机,往前飞,纸飞机一个后空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飞行轨迹,直直撞向北野池的脑门。
因为决定成为一个活在暗处的人,这两年,月见山已经渐渐减少了和外界的联系。先是对惠和津美纪的接送,后是通讯,减少从「浮世镜」中离开的次数,让北野池成为他现世的代行人。
现在,能主动找到他的人,只有伏黑甚尔和真依。
“成为一个‘透明人’好无聊。”月见山把旁边装订好的计划书推向桌边,“唉,北野,我现在很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