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环视四周,只有一把椅子,于是在外面征用一把拖进屋,他大长腿迈进,顿时显得小破屋矮了三分,“被橘子皮们截胡,耽误了一会。”
六眼藏在绷带后,里里外外审视着禅院甚光,除了“休闲”二字没看出其他。
很久没见这种把禁闭室当家待的奇人,上一位还是高中时期的他自己。
两人同样反坐椅子,五条悟正对他,学着他把胳膊叠在椅背上,“我记得不久前的初见,你很厌恶禅院家,天没亮,你却回去了?你这厌恶挺肤浅啊。”
“不是我的厌恶肤浅,是我这个人就肤浅,犯了这种事,只有禅院家会保我吧,为了生存留条后路而已,比不得五条君你们这些术师的大义。”
五条悟竟然从这嘲讽的语句里品出点真意,“头一次听人说我有大义,还挺新鲜的。”
他拨动眼上的绷带,“你应该知道高层关你进禁闭室是什么态度吧。”
“秘密处以死刑。”禅院甚光问,“也是你的态度?”
“那倒没有,保你我不反对啦,但咒术方无法确定你是敌是友,他们的意思是派人监视……”
“抱歉,”禅院甚光打断他,“你应该没有那么闲吧,还是与我交手后,你觉得其他人拦得住我?”
他慢条斯理地问:“直毘人有告诉你们我的目的吗?”
“唔,调查你母亲的死,没想到你是这种悲情人设,呜呜简直太感人了。”
五条悟对禅院直毘人的话持保留态度,但还是说:“无所谓啦,我说过是你们家事,我不感兴趣。监视你的话,我也行,但最近的确事多,所以,我想出一个完美方案——让我的学生来监视你!”
禅院甚光一时没明白这屁话的逻辑,“你学生?特级?”
还是有强大的天与咒缚或者在哪方面有奇才?
“不,准二级,准确来说,还没入学。不过没关系,反正明年入学也是我教,算是学生预备役,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呜呜你要好好对他知道吗?”五条悟正经不过两句,戏精上身,抽抽嗒嗒地抹眼泪,宛如嫁女儿的老父亲。
“……你和那孩子有仇?”否则为什么让一个准二级术师监视不知敌友的危险分子?
禅院甚光嫌弃道:“还有,爹味别这么重。”
五条悟立马多云转晴,竖起大拇指,“你见到人就明白了。”
他说:“正事谈完,接下来是私人问题~我还是很好奇,你的咒力去了哪。”
禅院甚光挑眉,“六眼看不清吗?”
“明知故问诶,六眼看到你的‘那些咒力’钻进另一个世界,再往里就看不见了。”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咒力汇集之处,六眼却无法窥见。
究竟是什么地方?
五条悟接着问,“还有你最后,快被影世界吐出来的时候突然消失,转换空间的结界术?”
“留下的唯一一张保命符,用在你身上了。”禅院甚光只回答后一个问题,“剩下自己去查吧,最强,否则你的人生也太没挑战性了吧?”
这是不说的意思了。
倒是意料之中。
于是五条悟握拳,斗志昂扬:“听起来很有意思,很好,你的挑战我接下了!”
禅院甚光知道他戏多,半夜来总监部本就是应五条悟要见他,见完自然是各回各家,他果断起身。
经过五条悟身边时,五条悟伸出手,“说起来,我们架打过了,天聊过了,但还没正式认识一下,你好哦,这里蝉联多年的优秀人民教师,最强的五条悟先生!”
禅院甚光只淡淡瞥一眼五条悟向上的手掌,笑了一下,“我讨厌□□,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了吗,五条君?”
等人走了,禁闭室空荡荡,半残的符纸半死不活地晃,五条悟慢慢收回手,虚握两下。
他不太确定地说:“一下子好冷淡,又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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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天半亮,东边点点乳白色,但没等太阳升过地平线,乌云又来,落起小雨。
禅院甚光拒绝了禅院家腾出的和室,回了改成仓库的小屋,禅院家以为他不愿离开母亲的院子,表示理解后退开。
说是仓库,其实东西不算多,都是禅院夛姬的东西,他还在红木柜上找到通圓的抹茶,只是受潮积灰,恐怕不能喝了。
被褥倒是可以拿禅院夛姬房间的,但禅院甚光从小睡不惯榻榻米,他横竖睡不着,准备照以前的样子给自己搭个小木床。
外面细雨淅淅沥沥,屋里小木锤咚咚作响,有薄风吹开未掩好的窗,渗进滴滴天上甘露。
风进得突然,禅院甚光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