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漾本来满心欢喜地筹划着人生中第一次有人陪的生日, 作为寿星本身,她甚至还给陪自己过生日的阮总准备了贺卡和礼物,蛋糕也是一口没吃,就等着阮总回来。
没想到的是, 她饥肠辘辘地等到很晚, 却只等来阮总的一句“不回家吃了”。
怎么会这样呢?
陆漾看着灯发呆, 平时觉得太过明亮的灯此刻却一点也不刺眼。或者说是, 虽然刺眼, 但她却感觉不到。
直到一点潮湿涌出眼眶,她才意识到:唔, 确实是有点刺眼。
她胡乱地抹了抹眼睛,对着镜子逼迫自己笑出来,心说这有什么的呢?二十多年了, 早就应该习惯了吧?再说我又没跟阮总明说, 又怨不得人家阮总, 我在这儿矫情什么呢?
想着,她发觉自己的鼻子慢慢酸了, 一边说着不委屈,一边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别哭别哭, 难道让人家阮总一回来就看见你两眼肿肿的样子吗?陆漾狠狠地告诫着自己,用毯子胡乱一蒙。
还是睡觉吧。睡一觉起来, 就一切都过去了。
睡醒后, 阮总会回来, 天也会亮,就当这一天从来没有发生过。
浑浑噩噩当中,陆漾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还是迷糊着睡去。
直到她听见有人开门、进屋。
阮总骗人, 在沙发上睡根本就不舒服,今晚一定不能让阮总睡沙发了。陆漾腹诽着醒来,心说这人肯定是阮总,听脚步就知道。
大半夜的才回来,阮总没喝太多酒吧?陆漾轻轻地往声音的来源找去,摸索到厨房门口,看见那个恍惚的身影并没有摇摇晃晃,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问道:
“您回来了?”
黑暗中,她看见那个人的影子微微凝滞。
阮总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吗?陆漾怔了怔,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唤一声,却见那人朝自己步步靠近。
越近,她越能听见阮总剧烈又克制的呼吸声。
阮总听起来很激动。尽管阮总已经竭力把这种激动藏在心里,可是陆漾还是能听出她的脚步和呼吸都是乱的。
我是不是应该让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陆漾心道。
然而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阮玉烟已经来到她面前,然后整个身子蓦然一暖……
一瞬间的功夫,等陆漾再醒过神来,已被阮总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又舍不得。
阮总的怀抱好温暖,好柔软。
阮玉烟粗重的呼吸就在耳畔,一下一下,像是有力的雨点,有节奏地重击在颤巍巍的莲叶上。
陆漾的脸上滚热,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通红了。慌乱的羞赧之间,她忽然察觉到阮总很不对劲。
这个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心脏也狂跳得厉害,都快要冲破胸骨,直接跳到陆漾的胸腔里面来了。
“您怎么了……”
陆漾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在了咽喉里。
阮总的话语里夹杂着喘|息声,吹拂着陆漾耳边的碎发,把她的心尖也吹得一颤一颤:
“生日快乐!”
简单的四个字却来得太过沉重,听得陆漾措手不及。
阮总却还在自顾自地说道:
“还好还好,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终于赶上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小鹿,陆漾,漾漾。”
忽然被阮总这么称呼,陆漾一时间都不适应了。而阮总也没给她适应的时间,语气认真得几乎可以说是紧张: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六分,从此以后的每一秒钟,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立刻出现在你眼前。”
陆漾哪知道阮总会说这样灼烫的话,连耳朵尖儿都战栗了,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她的双臂被阮总箍住,抬不起来,没办法掩住面孔,但她又实在抑制不住那股从里到外的酸热。
只听“呜”的一声,陆漾将脸埋进阮玉烟的肩颈窝里啜泣起来。
啜泣的声音很隐忍,但是聋子也听得出来这隐忍背后的撕心裂肺。
从来没人跟陆漾说过这种话。
我不讨厌你,我在意你,我会保护你……这些话对陆漾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即使偶尔听到,也是没有真心实意的高仿。
但今天,这一刻,阮总把这些话掏心掏肺地说出来。
“阮总,不要开灯……”陆漾啜泣着,说话也断断续续,“我不想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自己的狼狈样子,眼圈肯定又红又肿,脸色也不好,难看死了。
她的心思好像很容易猜似的,阮玉烟一开口就点破了:
“你不丑,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顿了顿,又说道:
“你不让开灯就不开了。”
阮玉烟心想就算自己说她好看,开灯之后陆漾自己还是会觉得难堪的。那就算了,不开就不开。
人都抱在怀里了,多看两眼少看两眼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