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从口袋里摸出票给她,列车员尽职尽责地检完票,递还给他的时候,厕所门砰地打开,青年惊慌失措:“大哥,我不小心看了镜子……唔!”
秋山与列车员三颗头齐刷刷地盯着他,青年身体猛地一晃,面色惨白,在尖叫声出口之前,艰难地捂住嘴巴,冲秋山拼命眨眼睛。
秋山没吭声,面色有点难看。
从他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见厕所镜子的一角,镜子里本该映出男人背影,但现在,镜子里的男人竟然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镜子外,男人先是一愣,脖子上清晰地浮现出五道通红指痕,两眼翻白,手指徒劳在脖颈皮肤上抓挠。
列车员冲男人伸手:“检票。”
无法吞咽的口水顺着张开到极限的嘴角流下,颈部软骨相互摩擦,咯咯作响,男人眼眶蓄满泪水,努力看向秋山。
秋山啧了一声,速度极快地脱下短袖拿在手里。
列车员没能得到回应,女人脸绽出迷人微笑,红唇微启露出满口利齿,丑头晃晃悠悠飞向男人,嘴巴像蛇一样张大至极限,几乎把脑袋劈成两半,身后拖着肠子似的血管。
飞头转眼冲到眼前,男人吓得紧闭双眼,喉咙上的指痕深陷进皮肉,转成深紫色。
秋山冲上去推开男人,抖开短袖罩住镜子,镜中男人面色微变,在被遮住前,恶狠狠瞪了秋山一眼。
短袖挡住镜子与男人的连接,男人呛咳出声,浑身瘫软倒在地上,深深呼吸,缓过来后,他抚着脖子上的指痕干呕,鼻涕眼泪糊作一团。
丑头扑了个空,独眼茫然在空中扫视一阵,看见倒地的目标,狞笑着追去。
秋山叹气,踢了男人一脚示意:“车票。”
男人艰难地呼吸着,手指在裤袋里摸索一阵,抽出车票,然而鬼头已然接近,再想把票拿给列车员已是来不及了。
鬼几乎和男人鼻尖挨着鼻尖,口中滴出脓血,落在男人脸上身上,男人能闻到它喷出的腐臭气味,他面色青白,害怕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秋山:“……”
叹了口气,秋山认命地一把抢过车票,替他塞进了列车员手中。
于此同时,鬼头失去目标,愣在原地片刻,血管像节肢动物般节节收回,慢慢回到身体,列车员审核完车票,点点头,缩回了值班室,砰地关上门。
秋山把男人拉起来,关闭厕所的灯,关门前抽走了自己的衣服穿回身上,男人啪嗒啪嗒掉眼泪,记着秋山的话不敢出声,只埋着头,肩膀一个劲儿的耸动。
“不是让你别看镜子吗?”秋山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特意闭着眼睛尿,但是尿不准弄手上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睁开眼睛……”
他抹着眼泪解释,说到一半,想起自己刚出厕所时还用手捂住了嘴巴,伤心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苦着脸呸了两声。
秋山显然也想起这件事,嘴角勾了勾,他看着男人哭哭啼啼去洗手。
洗手的时候男人不敢再看镜子,也不敢闭上眼睛怕重复方才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惨剧,因此只能使劲儿盯着自己的手,他认认真真搓了几遍手,在秋山的指挥下洗掉了脸上的血迹,洗最后一遍的时候,他伸手去拿肥皂——淡黄色的方皂,已经被人用了一些,四角圆润。
男人把方皂拿在手里,认认真真搓出泡沫,放回去之前,感觉手指一痛,他愣了愣,用指腹抹开泡沫,看见指尖破了个口子。
他盯着破口片刻,像是意识到什么,男人一僵,战战兢兢看向肥皂,半透明的方皂上,一张痛苦的脸在无声嚎啕——他被肥皂咬破了手指。
“卧槽。”男人举着手指,哆哆嗦嗦看向秋山,“我我我……会被感染吗,要打破伤风吗?”
秋山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地回到包厢,各自爬上床睡觉,秋山枕着哭泣声酣然入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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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四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彼此姓名情况,一同前往餐车吃饭。
爱哭的年轻人叫谢泽宇,二十来岁,很清秀,看着像学艺术的,烫了一头骚包的金色大波浪,发尾掉成枯黄色。
女人叫伍子楠,个子不高,剪着利落的短发。
四人走进餐车,餐车里面很亮,白炽灯管在头顶刺啦刺啦的工作,两侧放了二十多个蓝色的食堂桌椅,里头已经零散坐了五六个人,没人说话,大家都低着头吃自己的,气氛凝滞,不像在吃早餐。
过道中间与餐车尽头挂着两台黑白电视,在放情侣吵架,两人表情动作缓慢又夸张,像在看一场怪异的默剧。
几人走到餐车尽头,列车员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电视上收回,笑容非常爽朗,八瓣嘴花一样张大,每片花瓣都长了密密麻麻的细牙。
秋山对列车员颔首,低头看贴在柜台的菜单,选了小米粥和油条。
列车员的嘴瓣展开足有一米来长,触手似的不停蠕动,流氓和谢泽宇有点怵,躲在秋山后头草草扫了一眼,拜托秋山帮他们点个套餐,什么都行。对两人的胆小,伍子楠嗤声,仔细看过菜单后,给自己点了个儿童套餐,她不饿。
点完餐,秋山挑了个能看见电视的位置坐下,套餐很快上桌,热气腾腾地摆在四人面前,秋山拆开筷子,边看电视边吃饭,看得津津有味。
他上次看的时候,豪门少爷还没和孤女结婚,现在都已经演到婚后,白月光归来第三者插足了。
秋山有点在意中间错过的剧情。
屏幕上,挨了一耳光的少爷狠狠把女人推开,愤怒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