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宫当值的私下里质疑着这是乱了礼法的事;后宫当值的只要和前宫没有牵扯的均十分高兴,有牵扯的也不禁挺直了几分腰杆,毕竟以后若没有利益往来,便只剩下交情,说到交情便是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不存在谁仰仗谁。
何况银钱分制后,制度分制也就是马上的事,升迁惩戒虽然还是监宫司的事,但后宫也很快会有自己的升迁惩戒标准,到时候也就是上报给总司而已。
这都是循序渐进的。
……
徐修仪皱着眉在房里走来走去,皇上竟然容皇后娘娘分治后宫?这可……
清暑见修仪娘娘如此,笑笑:“修仪娘娘怎么一脸苦闷的样子?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即便是分治,皇后娘娘也不会亏待各宫,何况品易公公不是传了娘娘的口谕,以后修仪娘娘也有望得到这笔赏钱之一呢!”
徐修仪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才是她最担忧的一点,也想到了一些平日没有想明白的事,原来皇后娘娘这样早就已经鼓励耕桑,染织。
这么说有些传闻就可能是真的了?所谓天空的技术、宫里娘娘们的善意或许就不是玩笑话,而是后宫对纺织、布染、花样真的做出了非凡的改进?!
这些明明是她想过几日向皇上提的,想不到……徐修仪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有提,还是怎么的。
她既后怕,又觉得前路更有挑战,如果后世的纺织车、布染技术从她手里传出去……
她便又有了一搏的可能,何况虽然皇后娘娘声誉不错,可到底没有生出太子,只要静妃生不出太子,那么谁的子嗣都有可能登上高位……
……
树上的叶子被西风吹的唰唰作响,第一天一早,便是一层金黄;夏日充足的光照让秋日挂满枝的累累硕果更加金灿灿的诱人。
秋忙不单指丰收的人们,前朝也忙的如火如荼,秋实入库,各地奏章,统计总结;后宫因为闹出的分制也忙碌的停不下来,品易每天往皇后娘娘跟前凑的机会不足一个时辰。
端木徳淑知道每个人都很忙,但也只是知道,她一不管后宫人员制度、二不管财帛良才,三不问别家俗事,大部分时间也只是知道,并不跟着操心。
端木徳淑闲来无事,想把落下的金灯菊重新安在花枝上,怎奈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变化无常终是抵不过岁月更替。
端木徳淑把落地的枯花又放回地上,觉得自己真是闲的没事了,忍不住对着光秃秃的花枝笑笑。
宗礼站在母后身后,不懂的看着她:“母后……”
“这是岁月,吹开了一次又一次成长,待这灯菊再垂花四个春秋,我们小礼就可以选妃了呢。”
“母后!”
端木徳淑捏捏他长肉的小脸蛋:“还不服气了。”小家伙。
宗礼脸只红了一瞬便又恢复如常,几经生死很多事情他也懂得:“母后是想这些花常开不败吗?”
端木徳淑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慢慢的散步,这孩子心思透亮,目光清澈,是至诚至信不染纤尘的好孩子:“不,常开不败谁还珍惜它长出嫩芽的时候,只是闲来无事逗逗它玩罢了。”
宗礼叹口气,母后也真是,跟一株植物逗的着吗:“儿臣听说甜乐师向娘娘进献了一张织布机的图稿?”
“你知道的倒不少。”
宗礼学着母后的口吻:“儿臣闲来无事听来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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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徳淑莞尔,秋高气爽,娇子在侧,凡事无忧,多好的风光:“让工务司去处理了。”
“甜乐师的点子真多,听说她手里还有很多织染、酿酒、烧土的新方子,还会为儿臣‘输液’,而这些,儿臣都不会……”
端木徳淑坐下来。
宗礼跟着母后坐在下手,神色有些落寞,他学习一般,身体又弱,懂的不多,实在是太没用了,跟着母后也是给母后添麻烦。
端木徳淑看着他落寞的小样子,并不急着安慰,她是为大皇子安排了课程的,可思虑会让他身体负担加重,所学时长要短的多,自从上次大病后,现在也依旧不算硬朗,徐相也不敢轻易让他上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瞧脸上都长肉了,再养养说不定就能跑马了呢:“你觉得母后懂的多吗?”
宗礼不假思索的开口:“多呀。”母后是最厉害最温柔最勇敢的人。
端木徳淑欣慰不已,被自家娇儿这样称赞,饶是半个秋天过去了快废了的自己听了也是凤颜大悦,比跑出敌军的包围还痛快三分:“你呀,就看到想看的了,母妃连你学的《国史》都没有看过呢,更别提你能背诵的《国之地质》,母妃呢也不会农耕织布、小染大染的,但母妃会一样?”
宗礼睁大眼睛:“什么?”
“思考。”端木徳淑看着他纯净的眼睛:“你是雁国的大皇子,明帝的长子,世间很多事便不用你会,自有很多人帮你完成,你想要的东西,不必你说,会有很多人想送到你面前,你要选的,是你不说也能把合心意的东西送到你面前的人,要找的是能帮你取重要东西的人,而不看他们身上的技能,若是那样,我的儿啊,你可是要学到几辈子呀,单是雕个花就够占用你半生时间了。”端木徳淑想到他雕花的样子,忍不住就乐了。
宗礼雕花,那画面太文雅她想不出来。
宗礼被母后笑的面色通红,他才没有雕花,没有。
明珠疾步跑过来:“娘娘,不好了,青玉御女半个时辰前摔了一跤,本来觉得没事,静妃也急忙请了太医,可现在突然腹中钝痛,恐怕是要生了,娘娘——”
端木徳淑难以置信的看着明珠,一时间不太理解她说了什么,下一刻,突然站起身:“青玉!?宗礼你先回去……”
“是,母后,母后不要着急……孩儿告退。”
端木徳淑急步向前,眉头深皱:“她才不到七个月吧,怎么突然会……”
“说是早晨下榻时走的急,在自己房间摔了一跤,娘娘不要着急,静妃娘娘已经请了太医过去,产婆也已经到位,该做的都做了,只能听天由命。”
端木徳淑心中一阵不痛快,什么叫听天由命!哪里有那么多天命!青玉这一胎若是生了,便是后宫第一个孩子!现在告诉她第一个孩子要听天由命!去她的听天由命!
端木徳淑赶到的时候,产房的门已经关了,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呼叫声,太医院中擅长妇科的太医均守在门外,不时听着里面的汇报。
阿静见娘娘到了,焦急的走过去,见礼:“皇后娘娘……”
端木徳淑镇定的站在那里,目光沉静的看着门扉内,扫眼想上前的锦瑟,让她安静在原地待着,声音威严:“太医怎么说?”
静妃小心的上前一步,谨慎的在皇后娘娘耳边道:“回皇后娘娘,太医说小殿下凶多吉少。”
端木徳淑冷静的点点头,想想也知道,青玉还有三四天才满七个月,这不足七个月……就算够七个月了,生下来养育也十分困难:“怎么就摔着了,可查了?”
静妃看向锦瑟。
锦瑟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心中万分忐忑,她……她……:“臣妾今日起的晚了些,还没有过问青玉的事,臣妾有罪,臣妾——”说着便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