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白鹿刚拿起手机想刷下新闻便听外面传来张青柚的声音:“小鹿!小鹿!”
张青柚直接推开房门闯进来,他这才看见晏峤也在,愣了下:“晏峤也……”
邢白鹿忙冲他打了噤声手势。
晏峤回头冲张青柚笑了下。
“晏峤有工作。”邢白鹿推张青柚出去,“我们先去下面。”
张青柚拉着邢白鹿便说:“你出车祸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哎呀,不严重。”
“什么不严重?我妈说你在家躺了半个月!”
“所以你这次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废话!不然又不是过年,我怎么会回来?”
……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了。
晏峤敛笑聚精会神听那头的常川说话:“车祸赔偿的医疗费用王锦传都是在快两个月的时候才补齐,这才过去一个月,他们不可能有钱买这种品牌的手机和电脑。但……”
常川顿了顿,“我没查到他们家有任何大额入账。”
晏峤转身坐了下来:“那王媛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常川道:“她高二时就在网上注册了个笔名写小说,网站每个月会给她打稿费,每个月几百到一两千不等,最近几个月大约好些,基本上都在三四千左右一个月,是她攒起来的。”
晏峤有些糊涂:“这有什么问题?”
常川愣了下,才道:“小晏总出生在晏家,大约不太会明白普通家庭的消费方式。我这么解释吧,我上学时,如果手里有一万是不会花一万的,因为对我来说,这些钱类似不可再生资源。”
“可王媛不是在写小说有收入吗?”
“但并不稳定,我打听过了,就算这本小说能赚一万块,下一本也可能只能赚一两百。这种情况下,她却选择把钱都花了,除非……”常川又抽了口烟,“她能肯定后面还有很多钱会入账。”
晏峤的指腹摩挲着桌沿没说话。
常川又道:“现在算是有了方向,我知道往哪里查了。小晏总,您当初的怀疑恐怕是对的,我恐怕得买一盒雪茄还给您了。”
晏峤没心思和常川说笑,指尖泛起凉意,半晌,他才问:“这几个月你为什么还在继续查?”
常川道:“其实本来我已经放弃了,但车祸一个月后的某天,我和我叔叔在鑫悦酒店顶楼餐厅吃饭,正好看到王媛在那请她同学吃饭。鑫悦酒店您是知道的,顶层餐厅的人均连我这样的都不能说消费自由。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找她一个同学闲聊两句,她同学居然不知道王媛家过得很拮据的事,从她同学言语间,感觉得出王媛是个要面子的女孩,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但这得建立在物质基础上。我当时还不能排除王媛是用攒了几年的零花钱去请人吃一顿饭的可能性,但也有别的可能性,所以我又继续查了。”
晏峤沉默许久,摇头道:“不对,□□不可能后付钱,不管这事成没成,这钱肯定有一部分是先到王锦传手上的,但为什么会查不到呢?”
常川吐了口烟道:“您再给我几天,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哦,您今天回宁海吗?晚上我直接把吴阿姨做的蛋糕给您送梧桐花园去?”
晏峤没回答,只说:“你把王媛写小说的网站和她的笔名发到我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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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切了盘水果出来,和张青柚寒暄了几句。
张青柚边吃着葡萄边问:“晏峤这次没开车来?我在院子里也没看见他的车,这才不知道他来了。还好我推门进去你们没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邢白鹿躺在沙发上踢了他一脚,说:“因为这次我想把我的车开回去,晏峤不愿意一人开一辆,是张叔送他来的。”
张青柚撑大了眼睛:“叔叔给你买车了?什么车?”
他激动地朝车库跑去。
不等邢白鹿过去,就听张青柚疯狂尖叫:“啊啊,这是我喜欢的款啊!”张青柚趴在那辆GL500上,“叔叔对你也太好了吧!你怎么能把这么好的车搁车库里积灰,简直暴殄天物!”
邢白鹿倚在车库门口笑:“这不是要让它上路了吗?”
张青柚瘪了瘪嘴:“我爸爸都不愿意给我买车。”
邢白鹿笑:“你不是还要读研吗?买什么车?话说,你以后真打算留在北城工作?叔叔阿姨应该只是想你回来这边,你要是回来,他们马上会给你买车的。”
张青柚哼了哼:“买也不给我买这么好的,你爸爸怎么那么舍得呢?”
邢白鹿笑而不语,邢远霖对他的确很舍得,说是不想让他出去让人看轻,尽他所能地对他好了。
“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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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艳玲傍晚就回来了,和秋姨一起给大家做了一大桌菜。
孩子们都长大了,邢远霖大方地给他们开了一瓶好酒。
张青柚是个话痨,一直不断地在讲他这些年在北城的趣事。
“我不想听别人的八卦,我想听你的□□。”邢白鹿抱着酒杯笑着说。
张青柚哼哼:“我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有什么□□?不如讲讲你和晏峤啊。”
邢白鹿笑着扭头去看晏峤。
晏峤回过神来,笑道:“不说。”
张青柚“切”了声:“小气。”
邢白鹿轻笑着在桌下拉住了晏峤的手,不多时,晏峤的手指缠了上来。
他端起酒杯喝了口,突然说:“今天住桐城吧。”
邢白鹿诧异问:“不回宁海吗?”
晏峤道:“嗯,这不国庆有七天假期吗?”
邢远霖立马瞪着邢白鹿道:“住家里不也挺好的吗?你那么急着去宁海干什么?”
张青柚哈哈大笑起来:“叔叔,你们家小鹿这是男大不中留啦!”
“吃你的饭。”邢白鹿踢了张青柚一脚。
张青柚利索跳起来就逃:“哟哟,恼羞成怒了!”
邢白鹿便抓起桌上的蛤蜊壳去砸张青柚。
晏峤看着他们俩打闹,这才不自觉笑了笑。
饭后,张青柚跑去邢白鹿书房要看他这些年的设计稿。
晏峤陪着邢远霖在客厅喝茶。
邢远霖又抽了支烟出来点上,看着晏峤道:“我看你今晚兴致不高,还在为我之前的态度生气?”
晏峤吃了一惊,忙道:“您这说的什么话,那件事是我的错,您生气是应该的,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晏峤起身给邢远霖倒茶。
邢远霖朝楼上看了眼,又道:“按我的意思,小鹿既然毕业了,想让他直接进远山地产的。不过既然小鹿想去宁海,我尊重他。这不是对你的信任,是我对自己儿子的纵容,我希望他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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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邢白鹿问晏峤,他们喝茶时,邢远霖都说了什么?
“他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一大堆不许欺负我的话?”邢白鹿趴在床上刷着微博问。
晏峤从洗手间出来,径直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沿,手掌贴着邢白鹿的后腰俯身过去:“没有,他说其实想你进远山地产,你想去远山地产吗?”
晏峤的掌心有些烫,邢白鹿有些敏感,手机一时间握不住,干脆翻身躺着看他:“我要是说想,你会哭吗?”
晏峤的手臂穿过邢白鹿的腰,将人抱近了些:“不会,你早晚得接管你爸爸的公司。”
薄唇轻触邢白鹿的唇,似蜻蜓点水,他又舔了舔邢白鹿的嘴角,然后温柔撬开他的嘴深入。
这几年晏峤的接吻技术和少时不可同日而语,再没有那时的青涩笨拙,是信手拈来的熟练,几个来回便把邢白鹿吻得急喘不止。
邢白鹿拉住了晏峤的手问:“门锁了吗?”
“锁了。”晏峤附在他耳畔说,一面将手伸入被下。
自从车祸后,两人还没这样亲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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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剧烈喘息着,出了满身的汗,连额前的小卷发都贴在了一起。
晏峤俯身不停亲吻他,邢白鹿额上的伤疤已经退痂,新生的皮肤还有些不太一样,是淡淡的粉色。
每次看到他额上的伤痕,似都在提醒晏峤那场惊险万分的车祸。
晏峤又抱着他吻了吻。
邢白鹿被他吻得又难受起来,抱住他轻喘道:“你怎么还能忍?”
明明都那么紧了。
晏峤还在吻他:“很久没做了,怕弄伤你。”
邢白鹿咬住他的薄唇:“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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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声已经流淌许久,整个洗手间的巨大镜面全被水汽蒙住。
邢白鹿累得在浴缸里睡着了,身体靠着浴缸直接滑了下去,晏峤刚回头拿了毛巾回来看到,吓得一把将人拦腰捞了起来。
“哗啦”一声巨响,邢白鹿猛地惊醒:“怎么了?”
晏峤看到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将人护在臂弯:“你怎么能在浴缸里睡着?”
邢白鹿累得不行,又闭了眼道:“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你随便给我洗洗就算了,我只想上床睡觉。”
“怎么能随便洗洗?”不清理干净,怕邢白鹿的体质又会发烧!晏峤干脆自己也跨入了浴缸里,让邢白鹿靠在自己胸口帮他清理,“睡吧。”
浴室内氤氲朦胧,衬得晏峤的唇越发地红,邢白鹿有些没忍住倾身吻了吻,这才靠在他身上道:“今天很舒服。”
晏峤轻轻替他擦拭着身体,心想他这是蹲了多少论坛,翻了多少帖子。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他刚开始的确是技术不行,难为小鹿被他折腾哭了那么多次还没打算放弃他。
后来晏峤抱邢白鹿上床时,他似是又醒了,迷迷糊糊粘过来抱他。
晏峤被他缠得不行,只好又吻了他一番。
他仿佛难得餍足,趴在晏峤胸口,喃喃问:“国庆你打算在桐城住几天?”
晏峤没回答,突然说:“其实我觉得你早点去远山地产适应也不错。”
邢白鹿又累又迷糊,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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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晏峤昨晚也在邢家留宿,秋姨早上就没来喊邢白鹿吃早饭。
邢白鹿昨晚是钻在晏峤怀里睡着的,现下还没醒。
晏峤垂目看着怀里的人,他覆着长睫,偶尔抿了抿薄唇,又本能往晏峤怀里靠。他便轻轻将人搂住,又不自觉拨开邢白鹿额前的碎发。
那道浅粉色的印痕很是清晰,邢白鹿捂着额头,鲜血不断从他指缝里流下来的画面恍若昨日,是那样清晰又令人后怕。
晏峤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怀里的人突然轻呼一声“晏峤”惊醒过来。
“怎么了?”晏峤将人抱紧,一面揉着他的后背,“做噩梦了?”
邢白鹿抬头对上晏峤的眼睛,突然道:“昨天你是不是说了要是我早点去我爸爸公司适应也不错?”
晏峤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一下子愣住了。
邢白鹿蹙眉:“你真的说了?”
他后来迷迷糊糊睡着,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差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没想到还真是晏峤说的!
邢白鹿有些生气推开他坐起来:“你什么意思?不想我去宁海了?”
“不、不是。”晏峤急着起身解释,“其实是我国庆后要出差,你也不会喜欢住晏公馆去,让你一个人在宁海我不放心。”
邢白鹿诧异道:“你要出差怎么还说要来接我回宁海?”
“哦,昨天常特助给我打电话,我爸爸临时决定的。”
邢白鹿这才想起昨天傍晚常川的那通电话。
晏峤又道:“本来昨晚想和你说,可我看你和张青柚聊得起劲就一直没找着好机会。”
邢白鹿哼了声:“那后来回房呢?不是就咱们俩吗?你也不说!”
他虽是这么说,明显已经不生气了。
晏峤这才靠过去将人抱住:“昨晚的气氛……我怕我说了会被你踹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