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微拢,内室弥漫着满屋的荷尔蒙,软床上银丝床单皱巴巴扭在一起,被子拖了大半在地上。
浴室有水声传来。
晏峤将精疲力尽的邢白鹿抱进淋浴间,头顶的花洒哗哗落着水,将两人身上的痕迹缓缓冲走。
邢白鹿靠在晏峤怀里,眼尾微红,脸上还挂着眼泪。
“宝宝?”晏峤低头吻了吻他,舌尖卷走他眼角的泪,轻吻,“不哭了。”
邢白鹿觉得简直了,他记忆中这些年哭得最惨的大约就是今晚了,今天可是他的初夜啊!
怎么会这样!
真的太丢人了!
“好了。”晏峤心疼地抱紧了他,空出一手替他洗。
邢白鹿腰软腿软,根本站不住,晏峤只好用力将人揽住,好不容易把人收拾干净,上了药抱住去,又换了床单,才抱邢白鹿上床。
“怎么还哭?”晏峤俯身过去。
邢白鹿自己狠狠擦了擦眼泪:“你不知道吗?”
晏峤微愣:“我怎么了?”我刚刚那么卖力。
邢白鹿又擦了把眼泪:“你那个那么夸张!”
晏峤18岁生日那次,邢白鹿就见过也碰过,当时就觉得很惊人,他有点害怕,这几年他是在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地忘了吗?
居然都没记着这茬。
直到刚才,邢白鹿觉得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心心念念的初夜,今晚连他精心准备的香薰都没点,什么气氛都没好好烘托,他居然光知道哭了。
晏峤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完了,万一小鹿觉得他们的夫夫生活不和谐怎么办!
“你、你别哭了。”晏峤伸手将人抱过来,轻抚着他的后背哄着,“我下次再轻点,这种事多试几次就好了啊。”
邢白鹿咬牙道:“刚才我们来了几次?试得还不够多?”
晏峤:“呃……”
邢白鹿气道:“还说什么一定不会让我疼,这叫不让我疼?我都说太疼了,你还来!”
晏峤委屈至极:“刚才那种情形,我、我怎么还能停得了?我不是已经很温柔了吗?”
“你的很温柔就是把我弄哭吗?”邢白鹿打算翻身背对晏峤,结果用了力根本没翻过去。
晏峤就听他哼了声,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忙问:“怎么了?”
邢白鹿扶着腰:“我的腰……晏峤你真他妈混蛋!”
“是是,我是混蛋,都是我的错。”晏峤心疼将人捞过去,“别动,我给你揉揉。”
邢白鹿是真没什么力气跟他闹了,任由他把自己抱过去,他无奈地靠在他怀里。
两人身上都是淡淡的椰香味,熟悉又好闻,邢白鹿暴躁又委屈的内心居然瞬间平静了些许。
“好些了吗?”晏峤问了句,半晌没听人回答。
他垂目看了眼怀里的人,以为邢白鹿睡着了。
晏峤微微叹了口气,又将人抱紧了些,低头亲了亲邢白鹿的额角,突然听他道:“你今晚是不是很爽?”
晏峤的心漏跳了半拍,小鹿这是……要跟他算账来了?
“问你呢。”邢白鹿抬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晏峤咽着口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邢白鹿的眉宇紧蹙:“你把我折腾得这么惨,结果你都没爽到?”
“不、不是。”晏峤的脑子“嗡嗡”地叫,“我、我很舒服。”
邢白鹿哼一声。
晏峤满脑子都在想着万一小鹿不高兴了,说以后不许再碰他该怎么办。
结果听邢白鹿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自己舒服就行了,下次再来过!你不让我舒服了结婚的事你想都别想!”
嗯?
还有下次??
晏峤惊喜看着怀里的人,心头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了:“好好,那我们下次再来过,我一定会更努力的。”
邢白鹿怎么觉得他这句话令他觉得更危险了?
“睡吧,宝宝。”晏峤一手抱着他,一手给他揉着腰。
邢白鹿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我还得回学校去,这次在宁海顶多只能待三五天。”
晏峤看见邢白鹿实在太高兴,差点就忘了他还要走的事。
他瞬间就不舍了:“那就五天,好不好?待五天。”
邢白鹿有些迷糊了,本来想待上三天,然后剩下两天回桐城一趟的。
这样的话,明天就得离开宁海,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他除了回去看看家人,还想回家拿妈妈的胸针。
之前是想着等他来宁海上大学时,当做搬家礼物送给晏峤的,没想到一拖就是这么多年。
不过他今天实在太累了,这些事明天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邢白鹿就发了高烧,额头烫得不行。
晏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将人从床上抱起来就要去医院。
邢白鹿拍拍他的手臂:“昨晚的事就够丢脸了,这种事你还要让我把脸丢去医院吗?你、你把我放下。”
“可是……”
“我太难受了,我想躺着。”
晏峤看他脸色很差,呼吸声也很重,晏峤看着都难受。
他只好把人又放回床上去,急着说:“那我打电话把徐医生叫来!”
邢白鹿无语捂住了脸:“你给我消停点行不行,我不想让外人看到……”
“那你不能这样烧着啊!”晏峤快急疯了。
邢白鹿按了按太阳穴:“家里有药吗?我先吃点退烧药。”
这边房子虽然不住人,但因为是他和小鹿的家,一应物品全都是齐全的。
晏峤忙将药箱拿了来,里面常用药品也是一直在换新,晏峤找了退烧药出来喂给邢白鹿。
邢白鹿吃完药又喝了半杯水才重新躺下。
“小鹿?宝宝……”
“别吵我。”
晏峤委屈又心疼地闭了嘴,他摸摸邢白鹿依旧滚烫的额头,起身接了盆冷水来,用毛巾给他擦了脸和身体。
邢白鹿有些迷糊,喃喃道:“我本来还想今天回桐城的。”
晏峤的手顿了顿,现在这样小鹿就回不了桐城了,虽然把他留下很高兴,但因为这样让小鹿留下,晏峤又自责得不行。
他拉着邢白鹿的手给他擦,一面轻声说:“想去看叔叔吗?等你退烧了,我带你去。”
邢白鹿道:“嗯……看看我爸爸他们,还想回去拿件东西。”
“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拿。”
邢白鹿轻笑:“给你的礼物。”
晏峤诧异抬眸看他,因为高烧,邢白鹿的脸颊染着异常的绯色。他的心头微动,小声问:“什么礼物?”
他生日还早呢,小鹿为什么突然给他准备礼物?
是重逢的礼物吗?
可是,如果是重逢的礼物,不应该是他们一见面就送给他的吗?怎么会放在桐城家里?
邢白鹿被烧得有些恍惚了,晏峤的声音时远时近,他蹙了蹙眉道:“当然是定情信物呀。”
晏峤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毛巾,刹那情动千万,他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动:“什、什么定情信物?”
“不告诉你……”
“是什么,宝宝?”晏峤俯身揉着他的头发追问,“告诉我嘛,我特别想知道。”
邢白鹿微微侧身,他的意识更模糊了:“是秘密……”
晏峤情不自禁亲吻他的面颊。
邢白鹿又喃喃道:“你要是说不喜欢,我会打死你的。”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喜欢?”晏峤将人圈住,“你送的我都喜欢,你给的定情信物我一定每天都带着!”
他忍不住又亲他,小鹿怎么对他这么好?
晏峤想,他大约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后来,邢白鹿是真睡着了。
晏峤守了会儿,下楼买了吃的回来。邢白鹿睡得沉,晏峤叫了他两声没叫醒,只好作罢了。
过了中午,邢白鹿的烧还没有退,晏峤一个人在屋内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能问谁,他简直着急得不行。
还以为内心挣扎了老半天,结果一看时间才过五分钟。
晏峤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给容立成打了电话。
容立成来得很快,进门检查一番,冷了脸道:“怎么不送医院?你这……这都烧得40度了,人得烧傻了!”
“小鹿不让送医院……”
“他不让,你脑子呢?”容立成把人一顿骂,“你是怎么把人给折腾成这样的?”
晏峤:“……”姨夫,这些细节就不必说了吧?
“没事的吧,姨夫?”晏峤问得小心翼翼。
容立成冷哼:“有事你现在要哭吗?”
结果他刚说完就见晏峤的眼睛瞬间红了,容立成吓了一跳,这小子不会真的要哭吧?
他是看着晏峤长大的,这小子脾气倔,性子刚,小时候没少挨他爸爸打,可从没见他哭过,连红眼睛容立成都没见过。
想到此,容立成忍了忍,依旧没好气道:“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那也好歹稍微克制点。小鹿体质和你没的比,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晏峤低着头应。
容立成给邢白鹿打了点滴,走时给留了药,又嘱咐如果下午再不退烧一定要给他打电话,送去医院。
晏峤一路送他出去连头也不敢抬,容立成一直训到进电梯才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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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刚开始睡着浑身都像是着了火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左手连着整条手臂都有些冷。
晏峤似乎握着他的手,一直给他捂着。
他的掌心很温暖,令邢白鹿难受的身体似乎也舒适不少。
邢白鹿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睁眼就看见挂在床边衣架上正微微晃动着的点滴袋,已经空了。
他忙抬起手,果然见自己的手背贴着创口贴,怪不得梦里老觉得手背凉凉的,原来是打了点滴。
“醒了?”晏峤忙俯身过去,他又摸了摸邢白鹿的额头,还好是真的退烧了,他轻问,“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邢白鹿也不知道自己难不难受,就是浑身没什么力气,不过此刻,他更关心一件事:“你把徐医生叫来了?我不是说不想外人看到吗?”
“也、也不是外人……”晏峤顿了顿,硬着头皮说,“我把我姨夫叫来了。”
容院长??
邢白鹿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要死了,他这么丢脸的事,晏峤还把华星医院的院长给叫来了!
“先吃点东西吧,都一天没吃了。”晏峤把人扶起来,给他垫了枕头靠着。
邢白鹿生无可恋:“我饱了。”
晏峤蹙眉:“胡说,没吃什么会饱?你等着,我去给你热吃的。”
晏峤跑了出去,很快回来,给他端了碗:“来,先喝碗汤暖暖胃。”
邢白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又生气不起来了,懒懒地撒娇:“你喂我。”
晏峤几乎脱口问:“啊?怎么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