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讴歌的“花前月下”在“杯盘狼藉”中裹上了一层胡椒的烤羊味儿,一并被淹没的,还有嬴舟未及说出的后话。
他也是没想到,重久和青木香竟还真的来赴约了。
这两个叛徒!
*
隆冬的雨雪连着下了四五天,等了数个见不到月光的黑夜,总算在腊月的尾巴等来了一个大晴天。
小椿握着三柄钥匙,朝圣一般,庄重严肃地打开了细犬殿宇的大门。
此地说是圣殿,约莫更像一间藏宝库。
琳琅满目,珠光宝气。
每扇华贵的格架前标记着圣物的名字,譬如东海夜明珠,上古青鸾羽,天狗遗骨等等。
不少格子内是空的,仅留了个物什名挂在下面,大概便是已经丢失或拿作了他用。
不多久,小椿一行就在角落里,寻到了“不老泉”的字样……
看见此物的瞬间,重久的眉梢和眼尾一并狂跳,表情纠结地垂眸,居高临下定定凝视,那五官中透出的迟疑,或许不比吃了一口狗屎还难受。
他用力指着架子上巴掌大小的一只陶罐子,冲青木香质问道:“你管这尿壶叫‘不老泉’?”
“耍我呢?它够我闷一口的吗?”
后者闻之震撼地挑眉,以一种“看不出阁下有这等癖好”的神情佩服地朝他点点头,随即事不关己地摊开手。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自己也说过,这些年犬族拿圣物在外头做了不少营生。这泉水是好东西,东卖一点,西送一点,如今就只剩这么多。”
重久:“我怎么记得从前分明是一眼不老井,泉水得从井底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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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青木香几步绕到殿后,“你说的是这个?”
她示意自己脚旁以大理石砌成的水井,重久忙扒着边沿探头往里张望,满目黑漆漆的枯涩。
“几十年前便舀干了,陶壶里是最后的边角料,我拿勺子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你还别嫌少,整个犬族也只这一壶。”
“人家要拿去给小椿姑娘医治原身,那白栎树盘根错节,得让近乎一半的根茎吸食到泉水,这么点哪儿够?”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用去给小椿治病的,讨水的时候,也没人说啊。”后者面露无辜。
重久声色俱厉地控诉道,“少来!我们岂不是被你忽悠着白打了三场!”
嬴舟当即眼前一黑,十分闹心地捂住胸腔。
小椿立马扶住他,“啊,嬴舟好像快吐血了!”
“掐人中,快掐人中啊。”护卫们七手八脚地拥上前。
重久:“……”
这都是什么糟心的事。
金碧辉煌的犬族圣殿里正在手忙脚乱地鸡飞狗跳着,川续断和犬妖老哥还得不时护着周遭的搁架,以防他们掀翻其中脆弱的圣物。
青木香兀自垂头思索了一阵。
“若是你们需要如此大量的不老泉……不妨去黑市找找?”
人群的动静霎时一止,嬴舟摁着心口重复道:“黑市?”
“对。”她回答得很快,“早些时候家里为了拿到风雨城黑市的一半话语权,是给主事人‘望海潮’送去过足足一桶的泉水。”
“据说几十年来陆续也有人给他进贡了数量不等的不老泉,如今算算,两桶该是有的。”
“两桶……”重久略一衡量,“再加上犬族的这一壶,多多少少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