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在家住了七天,重了三斤,她默默走下体重秤,寻思着自己该复工了。工作很多,只是她还打着石膏手,不适合出席活动。
乔言挨在门边,看乔月如洗菜:“妈,我明天回市区好了,看看石膏能不能拆掉。”
乔月如系着围裙,站在水池前:“别急,《错步》不是有不少动作戏?再弄伤怎么办?”
“月如。”院子里传来一声,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走来,他戴着太阳帽,提着红色水桶,衣着整洁干净,像个体面人。
这一声“月如”叫得亲近,乔言敏感地捕捉到什么,下意识站直了。
“钓了两条河鱼,给言言炖汤喝。”男人掀掉太阳帽,面容周正温和,哪怕是提水桶这种事,也有淡淡的书卷气。
“怎么突然来了?”乔月如嗔怪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目光微微窘迫,“言言,这是秦叔叔。”
秦愉安微笑,眼角叠着细细的皱纹:“周末清闲和老刘一起去钓鱼,总算看到言言本人了,我昨晚还在看你演的《夜歌行》呢。”
乔言一脸空白,叫了声:“秦叔叔。”
秦愉安放下鱼就走了。
乔言特意留意了他开的车,大众辉腾,应该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经济不差,性格温和,是妈妈愿意相处那类型。
“认识小半年了,”乔月如说,“业主联谊会认识的,他住后排尾巴那栋别墅,B大文学院的教授,丧偶,有个儿子,人不陈腐,说魏晋文化挺有趣。”
乔言白茫茫的脑子缓缓找回一丝清明,说:“外婆年纪大了,我又经常不在家,妈妈也需要人陪伴,他要是好就处处看呗。”
乔月如稍显放松:“这个年纪了,不着急。”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收拾他。”
乔月如笑道:“我怎么生了个这么懂事的女儿。”
门外喇叭滴滴响,顾天姿来了,她给外婆做的那件旗袍的腰围松了点,周末过来帮忙改。
乔月如说:“来得正好,中午喝河鱼汤。”
顾天姿看了眼桶:“我可是有口福了。”
到书房,外婆正在翻一本厚厚的相册,乔言和顾天姿凑过去看。
“乔阿姨年轻时真好看,你亏得是像妈。”
“这是外婆自己画的水墨画吗?”
“这大罐—”顾天姿话语一顿,“—的花纹真好看。”
“这青花缠枝莲纹大罐是你外公拍来的,我说太大了摆家里不好看,他非得买,后来养了一盆水莲——”外婆往下翻了一页,“这张。”
外公穿着对襟云裳,侧脸清瘦,弯着腰摆弄盆栽的小莲花。
外婆嘴角带笑,眼里载满回忆,平静而依恋。
改旗袍的时候,乔言趁外婆不在,问:“刚才你想说什么?”
“明天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清单上我看到这只大罐。”
当年外公破产的时候,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流落四处,现在被拿来拍卖也正常,乔言问:“明天?我想去看看。”
“都是明星、名人捐赠的物品,拍卖款用来建设希望小学,”顾天姿点开拍卖行发来的清单,看了眼乔言,“这只大罐是林惜捐的。”
乔言:“......?”
她放大图片细看,确实是家里原来那只,不禁怀疑:“怎么会在林惜那儿,不会那时候趁家里混乱,林正峰偷走的吧?”
顾天姿说:“听说林惜去求沈凝了,沈凝还是心软,沈家没再继续打击林正峰的星辉娱乐,星辉娱乐又获得注资,算是苟活下来。”
乔言默默不说话,蒙亦干的,他的ZM资本和星辉娱乐签了对赌,现在他是大股东,要是星辉娱乐没在限定时间内营收十亿,会失去公司的控股权,还得补上缺口。
“林惜现在买惨虐粉,做慈善洗白,发微博说捐赠的大罐是爷爷送她的私藏,评论里全夸她人美心善。”
乔言:“......我外公的,怎么转眼成爷爷的私藏了。”
爷爷在县城做小营生,那个年代的县城十几二十万能买一套房,怎么可能有价值百万的藏品。
林惜可真会慷他人之慨。
“林惜有拿得出的作品,还是有很多事业粉的,她现在时不时发些凡赛尔的微博,又不明说,网友都在猜她是什么低调的世家小姐,娱乐圈这种身份很吸粉。”
乔言刷了林惜最近的微博,顿感无语。
顾天姿:“你也感觉到了吧,她把自己包装的有点像你...特别是那件汉服,有人扒出是‘乔云一锦’制作的。”
“都是我妈玩剩下的,我妈年轻时心血来潮想推广汉服,用自家上好的云锦,又请了裁缝师手工缝制,但那时候汉服小众,价格又高昂,在市场上没推广开,也只缝制了百来件就没做了。”
“对呀,我做服装的会知道,件件都是孤品,难求啊。”
乔言心口滋滋冒火,呛得她想骂人:“我怀疑林正峰离婚的时候,搬走我妈不少东西......不对,他包.养沈澜十四年,可能婚内就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
顾天姿也很无语:“极品凤凰男啊......”
乔言说:“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回市区,明天的拍卖会我要去。”
下午,乔言去医院拍片,骨头恢复得不错,直接拆掉石膏,身上的挫伤没全消除,医院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
晚上和顾天姿吃吃逛逛,看到一副袖扣,乔言挺喜欢,买下打算送给蒙亦。
晚上九点回到家,敲隔壁的门,没动静,她第一次用指纹解锁进他这屋子,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喝了半瓶的红酒放在吧台上,乔言拔掉木塞,给自己到了半杯,坐上高脚椅给他发信息:[在加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