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王慧驻步片刻,遥望晚霞。
看起来地动还未结束,她猜测着,对儿子摇摇头,表示不累,就要继续向前。
便在此刻,王慧感到面上一凉。
“下雨了?”
不,那触感,远比雨水冰冷。
妇人再度抬头,旋即眼睛瞪大。
血红夕阳尚未沉入地下,空中竟然飘起雪花。
寒风吹过,呼吸间,时节就从秋日到了深冬。王慧抱紧儿子,顾泉则立刻放下背上包裹,打算翻出棉袄。
很快,母子二人披上打满补丁的旧棉袄,而顾途那件新一点的棉袄,王慧披在顾泉身上,又叫顾泉披回王慧身上。
“早知这样,我这两天就该拆了你爹这件棉袄,把里面的新棉花补进你那件里。”
王慧说,刻意忘记自己想留着这件棉袄作纪念的事,奇怪道,“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冷了?”
分明还是十月上旬啊。
她打起一把伞,母子二人相互扶持着,摇摇晃晃向天星城走去。
王慧和顾泉都加快了脚步,天气降温这般厉害,今晚要是赶不到城中,一定会冻死在荒野里。
很快,暝色轻柔降下,狂风则强硬吹拂。母子二人走上沿江的堤防。
湘江是楚州人铭刻在新的景色,况且堤防上还有前日的桃花将落未落。
到了这里,仿佛东皇太一保佑,刀似的冷风都软和了些许,温度也有一点回升。
王慧想起那日见过的璨璨神鸟,不禁连在心中诵念东皇太一。
“娘,”顾泉突然道,“水位是不是,上涨了一点?”
“是涨潮时辰了吧。”王慧低声道。
话虽如此,长在湘江边的一大一小却知晓,初七这日,涨潮时辰应该要再晚上许多。
他两人都没有走动,在堤防上矗立半晌,眼睁睁看到一棵桃花树,从腰部半淹,到粉色花瓣全部没入水下。
***
夜色完全降临,不见一点余晖了。
李朝霜扶着车辕抬头,不去看自己吐出的一滩胃液。
他一日未曾进食,吃什么吐什么,又昏迷了数个时辰,刚刚才醒来。
头痛欲裂,过于快速的心跳宛若一面小鼓敲在他耳边,大口呼吸却觉得身体憋闷仿佛在水中,手脚发麻就别提了,昏迷过去前,他就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四肢在哪。
但他还活着,脑子也没坏掉,即便是李朝霜本人,也对此感到格外惊讶。
毕竟,与海面相比较,这个地方至少要高出海面一千二百丈,也就是八里。
只能看到皑皑白雪和裸露的黑色岩石,而身为东海人的他不曾见过的鹅毛大雪,比冰雹更沉甸甸地砸下。
李朝霜呼出团团白气,抬头仰望。
低语声消失在风雪中。
“这就是……”
天柱,不周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天,抵达山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