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晕再度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下一刻朝霜侧头对他勾起嘴角,尽管仍旧不明所以,阿晕也做出一副“我完全懂了”的模样,板起面孔,听朝霜与老人们套词。
李朝霜选得切入角度实在不错,整个江北,除了瞎子,没有谁不曾目睹昨夜那番神迹。
《太一出巡曲》是离乡人耳熟能详的曲目,农人们见不到九天上驾驭春雷的出巡队伍,却能听到飘下来的阵阵仙乐。
既然有这样明显的佐证,这些在巫庙看过几十年社戏的老人,怎么猜不出来,昨夜显露神迹的,是天帝,是春神,是东皇太一?
在李朝霜和阿晕到来前,比旁人悠闲的他们已经讨论过一阵,现在李朝霜报上“东皇太一”的名号,勉强平息的热情便再次喷发。
“天帝的使者!”
“您想问啥?尽管问,尽管问!”
“咱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一个说话的老人,可能读过几年书,兴许识得字。
李朝霜想,不客气地坐在一个老人搬来的木椅上,向依然摸不着头脑的阿晕伸出手。
“给我本子和笔。”
“哦。”
阿晕好奇地给出纸笔,然后看到李朝霜对老人们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村,不过咱们得正式一点,就从地方开始问起吧。你们村子的名字是?”
老人们果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半点没对李朝霜和阿晕生疑。
等问完村名地名,又问庄中几户,田产多少,借贷昨夜可感到没有了,上一旬田地里收获多少,用了磷丹这一茬稻子和过去比,预估能增产多少。又问庄中大姓,祖上如何,可有出过什么人物,等等等等,如此这般。
阿晕没听几句,就感到脑子一团浆糊。
等到最后,李朝霜还将记下的纸交给那认得字的老人看,又请他签名,落下指印。
果真正是,唬得几个老人一愣一愣。
做完这些,李朝霜起身,刚要对阿晕说可以走了,就见方才一直注目着他神游天外的小鸟儿,抬手变出一簇迎春花。
“这是天帝赐下,保佑明年仍旧。你们好生收着吧。”
几个老人顿时泪花都飙了出来,千恩万谢接过。
“恩公,也好生厉害啊。”
李朝霜小声对他道。
“我还是知道朝霜你在打听什么的啦,”阿晕也小声回道,“所以结果如何?”
一人一鸟告辞,向村外走去。
李朝霜道:“我刻意刺了几句,没有半点想到什么的反应。不是懵懂无知的‘书’中人物,他们也记得昨夜一切变故,甚至能和我诉债贷之苦……”
“这,我们突然来到平京城前,突然找不到来时的松林了,但他们说今日有什么变化。要是进入无边鬼域,他们这些本地人总不可能察觉不到吧,鬼蜮和阳世区别挺大的。这到底……”
“再试一试吧,”李朝霜有了一点猜测,但不敢断定,问,“从平京去不周的路,恩公你应该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