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扶住各自男人,怀中背后带着孩子,夫妻对视,又望向远去的车队,皆是泪眼涟涟。
种地说是看老天爷赏饭,但至少在湘江两岸,已经风调雨顺几十年了,干旱洪涝都很少见。
但在这种风调雨顺下,农人们再如何辛勤耕耘,地里能种出来的东西依然越来越少。而这越来越少的收获,能落到他们自己手里的,更是只有一个小拇指那么点。
“老人家,”任飞光找到人群中那个一直站在最前方,拄着拐杖的老人,问,“刚才是官府来收粮了吗?”
“官府怎么可能跑到村子里来收粮,”老人的拐杖咄咄咄戳着地面,也在唉声叹气,答道,“从来是咱们送到城里去,上门的是卖粮队,哎,还了这么多依然不够还完,这利滚利实在……您是?”
老人终于发现任飞光不是他村里人,剑客闻言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确定没什么失礼的地方,才回答:
“小子是剑阁门下,听闻此地放贷者横行,无数人家破人亡,专门前来,敢问——”
他握紧剑,抬高了声音,认真道:
“——你们若是受高利债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迫,不得不交出钱粮,可需要我将债斩断?”
牌坊下突然安静了。
男女老少的目光投过来。
任飞光诚恳地重复了一次:
“可需要么?”
不懂事的孩子呜咽一声,击穿了此刻莫名诡异的气氛。
站在最前面的老人视线模糊了一下,胡子抖了抖,一跺拐杖。
他喝道:“滚!”
这是任飞光不曾预料到的反应。
应该是这些人不理解“将债斩断”是什么意思,任飞光此刻还较为冷静,试图解释:
“只要让我斩,消失的不只是记着债的契单,记忆也是。债主和经手的人,都不会记得有这笔债。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发现没收到债,转回来找你们要。
“我动手很快,现在斩完,你们还来得及将那卖粮队拿走的粮食拿回来。”
他说完,人群里有谁小声道:
“不会记得,那岂不是……”
说话的人没有将话说完,但任飞光感到,黄花桥村民们的眼神变了。
但那不是知道能拿回自家粮食的热烈,他们死死盯着剑客,露出的眼神,是掺夹恐惧的凶恶。
又一个农人开口道:
“滚。”
“?”
任飞光不明白。
他想做的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吧?不欠那么多债,能拿回粮食不好么?莫非黄花桥的人还是没有听懂?
任飞光试着向前走一步。
刷的一声,一根拐杖就向他脑袋砸来了。
“滚!快滚!我们黄花桥不需要你斩什么债!”
老人这么喊,任飞光偏头躲过挥舞的拐杖。而这时候,其他村民也随之动作起来,好几个年轻些的农人冲过来,要将任飞光推出去。
以任飞光的下盘功夫,他哪会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