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
苏酒抽着羊皮卷,无意看到了隔壁书架——
隔壁书架上一册一册鳞次栉比的书脊上,依次用汉字写着《一千零一夜》,《夜莺与玫瑰》,《格林童话》……
苏酒几乎感觉到荒唐,她抽出了一本夜莺与玫瑰,这本书—这本书并非是米哈伊尔之前给她看的那些铅字印刷的书籍,它能看出被人书写的痕迹。
在苏酒未曾知晓的光阴里,有人用一支笔,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她的世界。
风吹动了苏酒手中书,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里似乎有夹过什么书签的痕迹。
而最后一页上,却不是夜莺与玫瑰的尾章,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诗。
苏酒喃喃念:“结发为夫妻……”
——“我放你走。”
苏酒瞳孔微微一缩。
她仿佛听见男人低沉,藏着哀切的声音,“……再陪陪我……”
……
手里的书哗啦落在了地上。
苏酒瞳孔微微缩小,她仿佛听见耳边有阴森冰冷的乌鸦在嘶嚎,迷蒙的瘴气藏着森森白骨,无数的彼岸花绽放着。
她摁着脑袋,摇摇头,有些头痛,她翻身依靠着身后另一个书架,一本书被她撞掉了。
她弯腰想把书捡起来,谁知在她即将捡起来的时候,那书却倏然化作了一张惨白的面具。
那面具嘴巴下弯,让人毛骨悚然的悲伤。
苏酒瞳孔一缩,手指碰上去,那面具倏然碎了。
在它碎掉的最后一秒,苏酒看见它咧开嘴巴,竟然笑了。
化作一片黑暗的迷障,围住了苏酒,苏酒下意识的后退,脚却陷入了一片粘腻的沼泽。
苏酒立刻把脚收回来,四周都是黏糊糊的雾气,视野模糊不清。
苏酒听见了乌鸦的叫声,她徇着声音望过去,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那影子深深陷在雾中。
他在往某个方向走。
苏酒试探着跟了过去。
她往哪搁方向走的时候,脚下的沼泽自动浮出了一片片零碎的白骨,如同公园草丛里铺砌的鹅卵石小路,这小路顺着蜿蜒的血迹,一路用白骨往前。
她踩着白骨路,终于看清了他的背影。
苏酒的瞳孔微微一缩。
男人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如同山水泼墨,他漂浮在沼泽上,沉默的往前走,他每走一步,就会有血淋淋的东西落下来,陷入沼泽里,而阴冷的白骨铺就其上,带着苏酒顺着他的路往前走。
模糊黑发被阴冷的风吹起,像被雨水打湿的乌鸦。
苏酒看到他露着青筋与血的脖颈,甚至白骨透在其中。
他还抱着什么。
他抱着的东西被黑色的斗篷裹得紧紧的,密不透风,苏酒看不清是什么。
偶尔还会有满是白骨的怪物来袭击他,但很快那些白骨怪物就会化作齑粉,洒落在沼泽上。
即便血肉被瘴气腐蚀,他的气势却依旧冰冷而强悍,带着不可一世。
苏酒想要再跟着他走,眼前的迷障却忽然碎了。
她从阴凉恐怖的幻镜,回到了噩梦一样的现实。
下一刻,她被人紧紧抱住了。
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男人似乎恢复了情绪,他温柔的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酒看了看地上没捡起来的书。
是《复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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