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被父母从农村接到身边时,还不到七岁。叶简记得那时候,她们一家人挤在狭窄的地下室,昏暗的节能灯下,简秀真总是胃疼心疼头疼,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靠着枕头做零散活补贴家用。
简秀真脾气不好,尖酸小性,还容易掉眼泪,总是一个人做着活计就默默落下泪,为一些摔碎碗的小事打骂孩子,还会罚小孩跪地砖。
那时候家里人都不知道这是抑郁症——没人认为头脑会生病,去医院做了很多次大大小小的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当简秀真是天性如此。
叶简小时候也这样认为,而且她们母女本来就是聚少离多,谈不上亲近。她便一直想着这是简秀真讨厌她,不喜欢她这个女儿的缘故,所以一见到母亲蹙眉,小叶简就吓得不敢喘气,自动跪下去。
等高中正式接触心理学后,叶简才明白过来,原来母亲从未针对过她,她只是生病了,在向世界求救,但,无人听到她无声的呐喊。
于是,叶简开始通过书上的方法自我疗愈,也试图治疗母亲,但疗效甚微:她多年的努力,还不如她大二那年,父亲买彩票中特等奖的一天来得有效。
……
“小简!你的手机在震动!”李彩妍低声提醒,语气严肃。
“哦哦,”叶简回过神,合上资料,拿起手机一看,是导师曾童欣的电话。
叶简跑到茶水间接听,先说声抱歉,解释刚才在工作。
“小简啊!你在忙吗?老胡说不能出版的事,他给我打听了,”曾童欣在手机那头喊,背景音嘈杂,像是戈壁滩上呼啸的风和北方人特有的高亮嗓门混合在一起。
叶简听出导师话里未尽的隐情,问她,“老师,是什么情况啊?您直说吧,我已经做好书砸手里的准备了,没关系的。”
曾童欣快走几步,手机里的风声小些,她清了清嗓,问,“小简,你认识文澜吗?”
“文澜?”叶简摇头,“没听说过啊,怎么了?”
“这样吗?”
曾童欣的声音里带些困惑,解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说。
“老胡说不同意的高层就是姓文的大股东,他有一个比你小几岁的妹妹,有人说是因为妹妹的原因,才拍板不让通过。我就想着是不是你们小辈之间有什么过节,就问老胡文澜的名字,想和你说一声。”
叶简再次摇头,说,“我确实不认识,文姓还比较稀少,若真是我同学,或者同事,我应该有印象。可能是误传吧,麻烦老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
曾童欣叹口气,说,“老师都没帮上忙,白让丫头忙活这么久!”
“老师太见外了,您都差端着碗给我喂饭了,是我时运不好,”叶简平静地说,她一向运气不好,对于生活中的意外情况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因此磨练出超乎常人的耐心与细心。
曾童欣又说:“老胡说那个大股东在纸媒里比较有影响力,怕你投稿去别家也不成,让我劝你先放放再说。”
“那就放一放吧,也不着急,”叶简笑笑,“我之前还嫌胡编辑给的时间不够呢,这刚好我可以再修改润色一番。”
曾童欣被叶简宽慰到,爽朗笑笑,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才依依不舍地挂断,挂断前还三番五次强调回到临安要带学生找叶简聚聚。
挂了电话,叶简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去做接见来访者的准备,第一次预约的时间在周五下午,她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复习咨询技巧,熟悉来访者的资料。
一到三点半,个案组的同事就陆陆续续拎包下班,有些工作没完成的,或是有咨询任务的,会多留几个小时。
李彩妍勉强坐到四点十分,就戳戳叶简,问她走吗,现在回去能赶上菜市场晚市开市,蔬菜水果最新鲜。
叶简也需要采购些食材回去,点头同意,两人在打卡机上按个手印,前后走出公司大楼。
因为两人不顺路,又有一个小区的李彩妍陪着叶简回去,所以温兆兆就不让叶简再每天等她打卡下班,还劝她为自己着想,找方便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