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咚一声,告诉叶简,她今天,第二次,成为广场上被放飞的鸽子了!
李彩妍:“我有事!室友不加班!我要陪她肝视频!不去了!下次约!等你讲故事!”
说完火速下线,再没别的话发来。
待解决的事情解决了,要聚的人都散了,那我呢?要回去继续写报告吗?
立在小区前的公交站台前,叶简叹口气,忽然陷入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中。
她回头望望千篇一律的居民楼,每一个格子间看起来如此小,如此狭窄,里面却住满了人:困苦寂寥的外乡人、平和惬意的爷爷奶奶、混日子的小情侣……
她又往前看,人行道挤满匆忙行走的人,大路宽广而繁忙,如同铺平的履带,形形式式的车辆穿梭其中,接连着的岔路口,红绿灯交叉闪烁。
仿佛每个人都有处可去,每个人都有处可回。只有我,飘荡在空寂的城市中,居无定所,隔在不同的文化印记中。
道德经说:“夫物芸芸,各归其根。”
那何处是归处呢?
我亦久飘零,从无归处。
她脑子混沌,思绪繁杂,转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停车场前的柏油路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到市中心去。
师傅是个中年男人,车子很干净,泛着皂粉的清香,载物台上有个宽口矮玻璃花瓶,里面插了几只雪白梨花。
师傅操着一口地道临安话,态度亲切。
“女伢儿,昵要到哪里去啦?”
叶简坐在后座上,很喜欢师傅的问法,但她语言天赋向来不好,能听不能说。即使几乎是在鹿城市长大,也不会说鹿城话,更遑论只听了几年的临安话了。
叶简望着那束梨花,不自觉笑起来,用普通话和司机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去市中心逛逛,海底捞附近就行。”
“好嘛,晚快边儿热闹,吃茶好搞嘞。”
师傅打开计价器,一路开着,一路和叶简闲聊。
叶简听他说自己的妻子顾家又贤惠,车里的梨花也是妻子给弄的,又听他说孩子上学不行,但努力……
这些生活琐事,用软软的杭州话说出来竟然很打动人,显得舒缓又治愈。
她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心想:也许我小时候,父母也是有这样光景的,只不过在有钱活下来之前,美好的记忆实在太少了。对长在他们身边的明明来说,都不足够,何况是养在乡下的我呢?只是不被欢迎的女儿,被送去别处躲检查的女儿啊。
她叹口气,继续听司机师傅唠家常,偶尔接一两句。
到市中心的商业街时,叶简脑子里的想法竟全换了一圈:她不去想前路,也不去想往事,人就这样平静下来。
“女伢儿,要好好过活嘞。累了就困觉歇力,晓得伐?”
司机师傅收了钱,叮嘱叶简一句,将车开走了。
叶简笑着点头,看到汽车顺着坡道一溜烟似地滑行下去,消失在车海中。
她戴上耳机,捏着挎包口在商业街旁边晃荡。
耳机放的是塞隆的《Thank God》,叶简觉得很符合心境,慢悠悠哼唱起来。
“So if the pearly gates won\''t open up for me/At least I\''ll know there\''s somewhere else I can go/Thank God/Thank God for making a hell……”
我也并不是全无归处,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也能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