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操他妈的——”
荀朝怒吼着飞身上前,他下意识想要接住戚柏,但防御力坚固的赛场外网拦住了他。
旁边的看守见到非工作人员的荀朝后,立刻要将他赶出内场。
“滚你大爷的!”荀朝的力气很大,伴生能力使他可以短暂地压制其他beta的伴生血脉。
他通红着一双眼,把看守的人撂倒后,冲到壁网出,费力地要去抓戚柏的手。
但壁网看着只是一张铁网,事实上却有力场防护,根本无法靠近。
他大喊:“退赛退赛!戚柏,你他妈的……你弃赛啊!不比了!我们不比了!”
戚柏的眼睛被脑袋上流下的血给浸湿,眼前一片血红模糊。
他颇为艰难地撑着身子,才发现他的队友们不知何时已经赶来。
他们和他相隔着一张看上去近在咫尺的网,谁也无法靠近谁。
戚柏默了一会儿,才说:
“滚蛋,谁要退赛。”
他的声音虚弱得好像下一刻就会戛然而止,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疼痛。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戚柏,算我他妈的求你!!别犟了!”
荀朝喊得嗓子都哑了。
角斗场的其他守卫人员匆匆赶到,很快,他们和佣兵队的几人扭打在一起。
荀朝无法分心再去劝说或痛骂戚柏,他们挣扎着不肯被拖出场外。
虚无及作为他们当中最没有战斗力的人,唯一的攻击性就是在张厌吾把人打倒后,他冲过去在那人的脑袋上补几脚。
戚柏看着他们在场外打架的样子,突然笑了,但因为牵动了伤口,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口血。
这个画面转播到大屏幕上,观众热血沸腾。
“他真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角斗士!谁能在重伤至此的情况下还能笑得这么漂亮。我愿意花钱买下他的命!”
“那你就下去跟那头怪物打一场吧,谁都知道角斗的规矩,他不弃赛就得死这儿。”
“他为什么不弃赛!是因为赔不起赛前协议的钱吗?可是命都没了,还管钱做什么!天哪,难驯又动了,他要被杀死了!”
“我就说了这比赛没什么好看的,角斗士长得再好看,也无法改变他必输无疑的结果。今天在场的没有赢家,因为大家都投了难驯!切——”
“说的是,准备收拾收拾投下一场了。我赌十秒之内,这个小家伙就会被吃掉。”
就在这时,场上的戚柏突然按下了引爆器旁唯有一次机会的请停键。
观众席一片哗然,佣兵小队们也看向了他。
大家都以为他要弃赛了,包括观战台上的粤老板。
于是所有安静下来,听戚柏缓缓张口,对着扬声器说话。
“死在赛场,奖金,翻倍,你们的规矩……”
戚柏一字一顿说完,但因为剧烈的疼痛,他的尾音颤得厉害。
“戚柏!!你这纯正的疯子,不要命的小王八蛋!我认输,我不和你争了!你要留谁就留谁,我不要钱了,真的,我们都他妈不要钱了!我求你了,成吗?!”
荀朝踩着守卫的身子,想靠近戚柏。
他向来知道戚柏这人。有时候机灵得不行,有时候又固执得要死。
荀朝为自己之前说出的话后悔不已,是他逼着戚柏来挣这卖命的钱。但他又恨戚柏的死心眼:“你何必为我一句话做到这份儿上?!”
戚柏眼皮子耷拉下来,要笑不笑,说了句:“谁他妈,为了你啊……”
他只是偶尔会觉得,活着没有什么好坚持的。死,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下一刻,请停时间结束。
角斗场的守卫支援赶到,不管荀朝撕心裂肺的吼叫,把佣兵队的人生拉硬拽地带走。
与此同时,血兽的束缚被松开,场上的怪物骤然暴起,准备进攻
全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戚柏,生怕错过他被血兽撕碎嚼烂的精彩画面。
就连戚柏自己也闭上了眼,等待着最后一刻。
没有人看到,在血兽那一掌甩下来的瞬间,一只小到无法被察觉到的蜘蛛,顺着戚柏流下的血,爬上了他的身体,浸入其中。
下一秒,沉重的兽掌拍在角斗场的地面,轰然巨响,全场沸腾欢呼——
“哇啊啊啊,拍碎了!这下死透了吧?”
“好可惜啊,多漂亮的beta,要是在禁夜街工作,我肯定为他贡献我的每月工资。”
“这场比赛真他妈邪性,一头血兽打一个小不点,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
“散了吧散了吧,准备下一场。”
观战台的粤老板也露出了一个颇为遗憾的笑:“如果他不忤逆我,兴许他正和我在床上翻云覆雨。而不是被碾成肉泥。”
大屏幕上显示出比赛结束的字样,投注进入结算清点,角斗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准备清场。
被带走的佣兵队众人,被扔到场外,他们一动不动,表情有些木然。
虚无及愣愣地说:“死了……”
“放你妈的屁,没死!没死!”荀朝一个暴起,还要往里冲,然而增强的守卫军抬起机武对准他。
他无法靠近,也无法挽救。
喧哗的角斗场死掉了一个脆弱的beta。意料之中。
一切好像结束了。
有人在为那个死无全尸的漂亮beta惋惜,有人在吐槽这一场比赛果然没有悬念,也有人说打斗很精彩。
佣兵小队的沉默中,带着他们窒息一般的失语。荀朝哭了,尽管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闭得很紧。
然而,就在工作人员准备入场清理的时刻——
轰隆一阵巨响,穿透众人耳膜。
场上骤然浓烟滚滚,弥漫四周,什么都看不清。
一片混沌中,巨兽陡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它像是痛极了一般,将手掌猛然抬了起来。
下一刻,整个比赛场包括观众席,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怪兽发疯了吗!”
“啊啊啊场馆是不是要倒塌了——”
观众的尖叫和巨兽的哀嚎,持续了半分钟。
直到浓烟逐渐散开,大家才惊恐地看清场上发生了什么——
那个本该被碾碎成肉泥的人,此时正踩在血兽的肩上。
镜头对准他那张被血染红的脸,一双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睛,现在却忽然亮起了诡异的金色眸光。
紧接着,大家看到他蹙起了眉。
“戚柏”看了一眼自己皮开肉绽的身体,似乎非常苦恼,或者说……非常不耐烦。
“我……我的天……他居然还没死?”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要安排他和血兽打了,换别的人来,搞不出来这种阵仗吧?”
“等等等等——你们快看!血兽,血兽是不是在发抖?!”
场上的“戚柏”扫视了一圈观众席,他的眼睛忽然定在了观战台上。
而就坐在观战台幕后的粤老板,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眼神是钉在他身上的,浑身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戚柏”收回了视线,整个人翻身从血兽肩上跳下。
迫近十米高的变异体血兽,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和盛怒,此刻在“戚柏”面前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他对着难驯抬起胳膊,在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形成了一把堪比利剑的风刃。
那是陆谴的又一天赋:借势。在任何有风的地方,他都可以使用。
风刃削破浓烟,下一刻,巨型血兽的整条胳膊被砍断,鲜血喷溅数十米。
众人被这画面吓到惊恐尖叫。
但这并没有结束。
完全压制的血脉之力让血兽无法反抗,它悲号着,呼啸着,被那股迎面而来的风刃削开四肢,剥离骨肉。
不过片刻工夫,看上去无坚不摧而又铜墙铁壁的血兽难驯,竟然四分五裂,尸体碎了一地。
全场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