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啸就这么坐了许久,也许是因为很清晰地意识到她就在身边,那种心浮气躁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他的心里一片平静,像是也被笼上了霜一般的月光。
困意突然涌了上来。
宫啸这几天,不用说,根本没怎么睡好。偏偏白天又十分忙碌,而且都是很费神的事,再加上薛盈要离开所带来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身体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现在那些压力暂时退去,疲惫和困倦就显露出来了。
柔软的床铺变得很有吸引力,更何况旁边还躺着自己珍之念之的人。
夜色掩住了一切,大概是知道没有人会发现,宫啸的情绪很放松,他没怎么抵抗,就顺着床边躺了下来。
当然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很克制的,躺下来的时候贴着床边,稍微动一下就会滚下地,不会真的在这里睡过去。他只是想陪她躺一会儿,然后在别人发现之前起身离开。
但他忘记了自己那强大的适应环境的能力。
在野外的时候,不要说是直接在地上睡,就是遇到特殊情况,只能靠在树上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手随时都能睡着,又随时都能醒过来的绝活。有一次甚至骑在马上睡着了,也半点没影响他赶路,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目的地。
总之,他躺下来,闭上眼睛,然后很快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也许过了半个时辰,也许只有一刹那,宫啸猛地惊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好在他及时记起后面是悬空的,伸手抓住了床头的栏杆,把自己固定在了原地。
然后艰难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连身体都变得僵硬。
薛盈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他怀里,紧紧贴着他。虽然看不见,但隔着薄薄的衣料,该感觉到的宫啸都感觉到了。
这让他整个人几乎变成一尊石头,但内里却燃烧成岩浆,流淌翻涌,随时都可能爆裂而出。
更要命的是,她朝上的那只手,正在他身上胡乱地摩挲。
他也正是被这动静弄醒的。
柔软的指腹和掌心在他的腰腹间来会移动,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却让宫啸几乎绷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不得不利用栏杆借力,把自己的身体往床上移了一些,免得真的一时脱力掉下去。
接下来的一切,宫啸不想——或许是不敢——回忆。
薛盈用她那只仿佛能掌控全世界的手,将他的身体全部丈量了一遍。最后,那只手停留在他脸上,反复地描摹着那道横跨整张脸的伤疤,温柔的、怜惜的,反反复复。
宫啸僵硬的身体在这充满爱意的轻抚之中渐渐放松下来,心里的岩浆变成了流淌的蜜。
薛盈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收回了手。
不等宫啸心底的失落完全浮上来,她的手掌已经攀上他的肩,迅速贴近。
湿漉漉的触感滑过脸上的伤疤,冷空气很快带走了那一点残留的热度,只留下了冰冷的痕迹,让宫啸忍不住微微战栗。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她是在用舌尖舔他脸上的伤疤。
这完全出乎宫啸预料的举动,让他完全无法自控地产生了反应。
等他回过神来时,虚扶着薛盈的手猛地收紧,把人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最后寻到那双觊觎已久的唇,毫不怜惜地碾了上去。
拥抱越来越紧,亲吻也逐渐失去了章法,宫啸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叫嚣着的念头,想要将她完全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薛盈只是醉酒,没有昏死,这么大的动静,终于让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是虽然醒了,也如同犹在梦中,她轻轻地在宫啸怀里挣扎了一下,声音含糊而带娇,“老公……?”
听到她的声音,宫啸猛地回过神来,他心头一紧,身体也跟着一紧,大脑里一片空白。
等到再回神时,薛盈已经又睡了过去,刚才的话好像只是半梦半醒之间的本能反应,并没有真的醒过来。
宫啸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意识到身体上的黏腻。他脸色骤变,似乎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连忙从床上下来,甚至连被子都来不及为薛盈整理,就狼狈地翻窗出去了。
幸好他之前沐浴的时候就屏退了众人,所以洗澡水还没有被撤下去。虽然已经完全凉了,但宫啸根本顾不上,穿着衣服就直接跳进了浴桶之中,被冰凉的冷水一浸,人才彻彻底底清醒过来。
他半夜去翻喝醉睡着了的未婚妻的窗,还做了那种事,但是又没有完全做……这算什么?
按理说,发生了这种事,等宫啸纠结完了,就该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力不足了。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因为就在脑海里重现刚才那一幕的时候,他就又有了反应。
出于一种无法言喻的罪恶感,宫啸并没有动手,泡了小半个时辰的冷水,才将之消了下去。
等到整理好了种种心情,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薛盈睡梦间的那个称呼。老宫?听起来好像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之间才会有的称呼。但是宫啸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很喜欢。
她在做梦吗?
那是否,在她的梦里,他们已经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
薛盈做了一个带颜色的梦。
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十五岁,已经到了青春期,身体开始二次发育,当然也会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变化。对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并且理论知识丰富的薛盈来说,这甚至算不上困扰。
特别是她梦里的人还是已经订婚了的对象,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虽然这个梦清晰得有些过分,但是又没有做到最后,让她有点儿不上不下的难受,但是梦嘛,这都是基础操作了,不必大惊小怪。
——如果她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床上的异样的话。
薛盈昨晚虽然喝醉了,但是没有断片。虽然头有点痛,但稍微想一想,还是能想起来那些画面的。她隐约记得,自己还邀请宫啸夜里过来翻窗户了?
而现在,床上这乱七八糟的痕迹,显然并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薛盈仔细观察了一下,甚至发现床头的栏杆有一根已经快被掰断了,这已经彻底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就算梦游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他真的来了?
再所以……她昨晚做的那个过于真实的梦,也不是梦?
为此,薛盈甚至还在叫丫鬟们过来帮自己换衣服之前,谨慎对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浑身上下都没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