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上去似乎只是耳熟,但细细把对方的话语重新品味一遍,虽然语气、语调有着天壤之别,但恐山觉还是能够百分之百确认这名不速之客拥有和炼狱杏寿郎一模一样的声音。
但理智告诉她,这名来路不明的年轻咒术师无论从外貌还是灵魂的气息上来看,都不可能和炼狱杏寿郎是同一人。
在真希向她坦白可能有人将她作为任务目标盯上了之前,恐山觉都以为这次回恐山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归乡,因此在持有灵提出想要周游日本看望鬼杀队故友后人时就爽快答应了他,还一次性提供了超常规分量的灵力任其使用。
夏油杰的加入也让她松懈了下来,她和真希都下意识认为有这么一位特级术师在场,不管咒术界高层派什么人来都是无济于事的。
善意大方的举动反而成为了现在召唤炼狱时的阻碍,她和剑士魂体间的羁绊很可能被自己的灵力冲淡,就算是加持了灵力的祷词也可能被自己供给炼狱的灵力吸收溶解,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无法感受到她的召唤。
尽管如此,恐山觉也不得不冒险一试,她拼尽全力扭头躲开了少年术师伸来的手,一字一顿地低声呢喃起了招魂祷词。
“一之为父…唔!”
跌跌撞撞吐出了招魂词的第一句,第二句的起音还没来得及弹出舌尖,术师驱使的血鞭就缠绕上了纤细的脖颈。
“哦呀,好险。如果是东堂那家伙的话,说不定会让你把这招魂词念出来,不知道会召唤出怎样的怪物来呢。”
少年只是挥了挥手,恐山觉就感觉到蒟蒻一样光滑的绳鞭像闻到猎物伤口般的猎犬般一拥而上,颈椎骨节似乎都要被大力的缠绕扭转错位,更别提正常的呼吸了。
……会死。
从祭台下来后就因脱力而惨白着的脸涨得通红,无法得到氧气补充的肺部极速收缩着,随着最后一丝气体的呼出,就连肺泡都干瘪了下来。
恐山觉无力地抓扯着锁住呼吸通路的血绳,圆润的指甲包裹着咒力刺破了些许对方的咒力外壳,鲜血流动着沾湿了她的五指,然而这点反抗对于少年术师而言只是蚍蜉撼树。
“虽然加茂家现在只是咒术名门,但千年前就算在能人辈出的阴阳寮都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这种简单的招魂术可骗不了我。”
见恐山觉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少年轻而易举地揭下了她的覆面白幡,那双眯眯眼在看见白幡下姣好可怜的面容时也不免产生了一丝疑惑。
邪恶的夏油一派诅咒师,只要将她抓回去严刑拷打说不定就能得到夏油杰的藏身之地,一旦将特级诅咒师祓除,无论对加茂家还是对他加茂宪纪而言都是一笔浓墨重彩的功勋……直接去宿舍找上他的辅助监督如是说。
所以就算那人并不是京都咒高直属辅助监督,而是个高层派来的生面孔,加茂宪纪也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次任务,为了保险起见还邀请了同窗东堂葵同行——
但这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的神情,是他想多了吗?……不过今年新入学的那个混血儿也时不时不分敌我地这样撒娇。
这个念头在加茂宪纪脑中停留了不过一瞬间,也就是这一瞬间,恐山觉竭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挥动了一下,他用于控制赤血操术的咒力就如此被凭空切断。
就连那张称得上俊秀的脸上也浮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束缚着身体的血色绳缚骤然失去咒力的操控,变回了原本血液的形态滴滴沥沥地落在恐山觉身上,鲜血将榻榻米彻底糟蹋成了无法清洁的样子,单薄的襦绊也被浸透,贴在躯体上勾勒出有致的轮廓。
但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在意这些,恐山觉趁着加茂宪纪愣神的瞬间向后爬开了些距离,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以补充骤然降低的血氧饱和。空气的流入让已经受伤的气管从内部传来痒意,她半趴在榻榻米上,双手捂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原本指间捻着的物体也滚落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