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那双缀着冰晶的蓝眸在走出售票厅的瞬间闪动了两下,就像极点上的不融冰在某个瞬间反射了永夜下的月光。
美丽至极,但带着让人不敢接近的疏离感,就算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个十成十的娃娃脸帅哥也是如此。
只有六眼的主人自己知道这双眼睛看见了什么。
咒力残秽像雨天踩在急救室地板上的泥脚印一样显眼,留下这点咒力的家伙完全没有想过要遮掩自己的存在。
如同一名通缉犯大摇大摆出现在了警局门口一样,对方用如此大量的残秽嘲弄着咒术世界无能的追踪者们——
这股咒力余味像是梅雨季节里洗过之后一周都没能干透的抹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但五条悟知道咒力的主人曾经无数次微笑着把诅咒团成丸子,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是那名弑父杀母后叛逃‘正道’的特级术师,是他曾经放心交付后背的挚友。
手中的电影票被大力攥紧,好在影院用的热敏纸还算有些韧性,不然早就在男人的力量下化为了纸屑。
五条悟几乎是下意识地追踪着咒力残秽的痕迹跟了上去,在走出十几米后才发现自己是沿着原路在返回。
最强之人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不祥预感,这股预感在看见咒力残秽一路延伸进甜品店花哨的铺面时被放到了最大。
——他把重要的女孩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几年相伴的时光,五条悟知道那名挚友曾经是位以保护无辜之人为己任的绅士……但在对方屠戮整个村落又残忍斩断亲缘的现在,五条悟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他会放过年轻的无辜术师。
如果夏油杰得知了觉的能力,招徕不成的情况下,就算是狠心下杀手也说不定……
……千万不要!
他们最开始落座的位子在承重柱后的小角落,就算五条悟凭着优越的身高视线足以越过排队组成的人墙,他第一眼也无法确认恐山觉的状况。
银发咒术师这些年间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此鲜活地鼓动着,心率像坏掉的发动机一样在疯狂运作一阵后突然停下,带得他的脸色也有些不易察觉的苍白。
“抱歉,让一让!”
五条悟直接推开店里有些拥挤的人群,被挤开的女客脸色一沉刚要骂人,看见对方是个脸色比她还要阴沉的年轻帅哥,就红着脸闭了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朝着角落里那个女孩子走了过去。
那女孩有着一头看似不良的奶金长发,长相妍丽却毫不张扬,乖巧抿着杯中饮料的动作激起了许多人的保护欲,她独自在店里的这段时间婉拒了不少上前搭讪的人。
女客想了想,金发少女唯一交谈过的好像就是一位同样面容英俊的年轻僧侣……
欸?说起来那名帅和尚是什么时候走掉的?
“觉!”
他看见了完好无缺的少女,六眼能看清她体内一如既往翻涌着的咒力波浪,而昔日挚友留下的咒力残秽也是突兀地断在了她的身边。
恐山觉就像被无下限术式保护着的他一样,身上干净得过分,别说夏油杰残留下来的咒力,就连一丝尘土都不曾沾染。
看见五条悟回来,喝着果茶的少女囫囵嚼了两口嘴里的果肉赶紧咽了下去,眼神涣散但目光闪闪地盯着他看。
“悟先生去了好久啊。”平常清丽的嗓音像是被甜食的糖分浸润过了,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随口抱怨,在对方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甜蜜的撒娇。
“你没事真是……”
真是太好了。
悬在喉咙眼的心沉回了胸腔,但依旧为眼前的女孩雀跃着。
“……我就在这里,店里这么多人能有什么事嘛。”
恐山觉受不了五条悟灼灼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别过头不去看他,同时藏起了因为撒谎而紧张泛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