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episode 22

杰森原以为对面的姑娘会不管不顾地上来分东西吃,但直至他吃完最后一块烤面包片,她都只是窝在扶手椅上,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慢吞吞开口。

“浴室借给你,洗洗身上的泥水,这里的东西打理起来很麻烦,别给工作的人增添麻烦。”

她根本不问自己外出的理由,低头按几下手机,余光发现青年眼神微妙时又补充道,“哦对,要是想睡觉的话可以用我的床,黑眼圈好明显。”

温和得让他不习惯。

红头罩放下刀叉,忆起迪克用蝙蝠电脑黑进自己频道时的留言,要他留意芙尔的精神状况。纵然是他也得承认,夜翼有时敏锐异常。

可笑的是,隔着电子荧屏他们的交流反而少了几分火药味。

甩脱复杂的思绪,青年撩起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关键时刻却显笨拙的唇齿艰难地开合:“你……睡糊涂了?”

话语脱口而出他才觉刻薄,做好了和对面唇枪舌剑三百回合的预备。

银头发的少女却在微微睁大双眼后笑起来:“大红帽,你在关心我吗?”

那双浸着光点的红眸令他后脑勺发麻,杰森不再与她对视,偏头嗤笑,“自作多情。”

“就当是这样好了,”芙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啜饮着,“所以你到底洗不洗,今晚还有宴会呢。”

客厅里响起不耐的咋舌声,她一瞬在心里想了好几种压着红头罩乖乖就范的方法,然而对面的青年蹙着眉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竟真的起身去浴室了。

意外。这是他们第一次相处得这么和谐。

顿感奇妙的芙尔扫了眼茶几上的狼藉,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莫非是黑发蓝眼人的魔法吗?

她没多纠结,拨通客房服务又点了一桌子菜。后知后觉地感觉饿了。

…………

这个下午过得可以说得上是愉悦。

红头罩打开房门后被琳琅满目的衣装闪得眯起了眼,刹那以为自己睡觉期间被人搬到造型室,颇为无语地跨过地上乱扔的高跟鞋,在礼服堆里找到了目标人物。

“给我解释解释现状。”

芙尔一脸元气地冲黑着脸的青年吆喝,双眼还在地上梭巡:“哟,醒了就快来找找我的尖晶石发夹丢在哪啦,我刚刚还记得在衣架上看见过啊。”

她也不顾对方扶额的小动作,扯着他睡袍的腰带,差一点就把衣服从红头罩身上拽下来——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护住自己的衣襟。

果然就是迪克想太多,这个女人活泼得就像个猩猩!

杰森忍住发痒的拳头:“在餐桌上,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没指望芙尔能有什么建设性的答复,毕竟身为安全屋井井有条干净整洁的代表,他这辈子都没法理解像她那样丢三落四东西放得到处都是的邋遢鬼。

少女跳起来就往外走,路上还险些被绑带凉鞋绊上一跤。红头罩看着她捞过发夹去镜前比划,没几下又好似失去兴趣,把东西随手扔到沙发上。

无法忍受。

说服自己是为了酒店经理的纤细神经着想,青年认命地捡起地上桌上和沙发上的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好。他的食指上还留着烟头烫伤的疤痕,在碎钻项链的衬托下更加狰狞,那天他下了死手,可被伤害的本人根本不在意留下的勒痕、烫疤和后脑勺的破口——当然,她已经痊愈了,甚至没有用秘密身份要挟谁的意思,于是就只剩他一人还留着这份不算美好的痕迹。

摆正她的尖头靴,红头罩直起腰,察觉到芙尔又换了身黑色的抹胸鱼骨上衣,正一手抚上后背盯着自己看:“你难不成……有父亲的气质吗,大红帽?”

“这是拜谁所赐,嗯?”

噢,好可怕的表情。

少女掐准时机单手竖起放在下巴前,对着想过来揍她的红头罩拜托:“谢谢伟大的红头罩,请您帮我系一下背后的丝带吧!”

她转身把后背暴露给对方,变扭地扯着连接处示意他接手。

看不见青年脸上的神情,但在轻声的叹息后芙尔还是感觉到红头罩把丝带接了过去。她穿的松松垮垮,需要调整一下每个孔位间的长度,他的指尖便不时戳在脊梁骨上。

痒痒的。

两人一时无话,客厅里仅存细小的衣物摩挲声。没有金属口罩,他的鼻息落在肩背上,令芙尔有须臾在想盘起头发是不是种错误。

幸好他的手很巧,系得很快,还在尾端绑了个蝴蝶结。

芙尔摸摸后颈,残留的酥麻感还在忍受范围。红头罩似乎拉开了些距离,声线低沉又隐忍:“我有名字,别叫难听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