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遥万万没有想到, 意外竟来的如此突然。
“有一个比你强大百倍万倍之人,正在搜集殒生玉。”
昊天镜看向曲遥,沉声说道:“他既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其他碎玉集齐, 势必也会知道你手里藏着剩下的殒生玉碎块……曲遥,我猜不久之后你势必要和此人碰一碰面, 若是碰了面, 怕是免不了要动一场干戈。”
“这个人, 绝非等闲之辈,和这个人的实力比起来, 长白水怪和东海蛟族也许真的就是两条看门狗。”
昊天镜说。“我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是曲遥, 你这一战的结果, 怕是不乐观。”
曲遥抿了抿唇, 他握紧了那柄已碎的“震旦”。宫展眉在曲遥临行前,将这柄碎剑赠予了曲遥。
“这剑想来与你必有渊源。既然如今全长白宗无人能够驱使, 况且夜光如今也不能再驭剑……那么这柄三千碎魂,便由你保管吧。”
曲遥接过那柄震旦, 只见破碎的剑块之间是炙烈的红光, 仿佛有灼热的岩浆在流淌。
曲遥一时间心旌动摇, 想起经年前自己第一次将震旦握在手中的一幕, 又想起震海柱上, 自己在最绝望之时催动震旦击杀甄建仁的那一刻……顿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可这些毕竟是复生之前的事, 他无法向宫展眉叙述,只得施下大礼,承了这剑。
曲遥思绪回到如今,曲遥听罢昊天镜一番言语,看着震旦, 默然握紧了这剑。
接下来的几日,几人加快速度驭剑赶路,终于在三日之后来到了城门外的苏州河畔,这日天色已晚,离扬州城门大约还要有半日的路程,三人见状,便打算在此先歇息一晚。
曲遥接连几日心事重重,长吁短叹,已然熬出了黑眼圈。澹台莲见他那憔悴模样可怜,问他是何故也不说,澹台莲心疼,只能亲自撸胳膊挽袖子下河捞鱼给他师侄吃……
“既然近日赶路如此辛苦,今天晚上,为师亲自给你们下厨,我们炖点鱼汤好了。”头戴月长石簪子的澹台莲柔声道。
“师父……这等粗活还是弟子们来做就好了。师父且去修养……”宁静舟赶紧劝阻道。
“不了,想当初在蓬莱时,我日常起居皆是你们照料,如今在外奔波,你们忙前顾后,我也自当出一份力。”澹台莲垂下眼睑,微微一笑,一幅贤妻良母样。
宁静舟听罢,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自是不敢再拦。曲遥也震惊地转过头,一脸钦佩……故而接下来的这一幕当真举世罕见,若真要论起来,当和澹台莲穿女装一样稀有……
一向若浊冰清俗垢不染的澹台莲居然会将袖子挽起来捞鱼……但见那露出的半截小臂如同白玉雕成的一般,溅在胳膊上的水滴便如玉盘之上的珍珠。如此禁欲且诱人的光景,若是放在蓬莱,怕不是要被东海瀛洲的女弟子一人一块吃了。
却是不想,澹台莲半天没捞上来一条……曲遥心中叹息一声,澹台莲虽武艺仙法另众仙者望尘莫及,只是在蓬莱时,是从不会做这些事的,他本就修炼至化境,早已不用食人间五谷,再加上座下弟子照料起居,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眼下要再捞不上来,就要在弟子们面前丢份子了……
眼见着澹台莲耐心一点点崩塌,紧接着鹤影寒潭便感知到主人的意愿,一道金光自剑鞘之中猛地溅射而出!
曲遥默默捂脸。
只见鹤影寒潭立时发功,河水瞬间被金光炸的击起一道几十丈高的水花!
金光迭起!震耳欲聋的轰炸声里,河内的一条条被炸的焦黑的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曲遥和宁静舟两脸懵逼,看着玉清尊者的违规操作……几十条被炸的外焦里糊的鱼,被澹台莲一一从河里捞了出来……澹台莲搭了口简易的大锅,倒上水,烧开之后,将焦黑的鱼一股脑全倒了进去,但见那清澈开水迅速变成炭黑色。
曲遥默了默,看着澹台莲拿着棍子作大勺,在那锅冒着黑泡的焦炭色滚烫糊状液体里尽心尽力地翻搅着……澹台莲用攀膊卷了袖子,面上依旧是那贤良淑德,惠明贤柔的模样。
曲遥只觉胃里一阵翻涌,他下意识碰了碰宁静舟的胳膊,只觉对方的身体更加紧绷。
经过精湛严密的炮制与加工,这锅黑炭般的胶质液体最终被烹饪完毕。澹台莲拿来一只临时凑合使用的石碗盛了一碗汤,之后温柔看向曲遥道:
“来,曲遥,喝汤了。”
曲遥默了默,他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像那句极其熟悉的话语:
“来,大郎,吃药了。”
曲遥接过那碗还冒着泡的鱼汤,焦炭般的死鱼头上,一双无神的眼凝视着他。宁静舟也被盛了一碗……二人颤抖着捧着碗,气氛一时间变得悲壮而凝重。
“喝完了锅里还有,多喝几碗吧,你们一路劳顿,多吃些。”澹台莲道。
就在两人已经把碗“伸腿瞪眼汤”哆嗦着端到嘴边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