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竹估摸时间不对, 拉着寂君翻过倒在地上的尸体,往履带前面跑去。
夜刀和红桦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跑了起来, 四个人顺着履带的方向往前跑。
他们从右边的第一扇门下来,如果履带相通, 在这种机械化的地方, 左边和右边就不会隔平台那一段那么远的距离。
而应该是规律地排列在一起。
这道履带是从他们那一边为起点, 履带是上下两条才能这样挪动,如果逆着跑, 说不定会浪费时间或者是摔下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不如直接顺着履带方向, 掌握主动权, 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毕竟履带上运输零散的死物, 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处理干净, 肯定是分批在终点处理,或者在终点集中转移处理。
他们飞快地跑过履带,中间还绕过了许多的一动不动的尸体,没有血迹没有短肢,就那样苍白的脆弱的, 一具一具横倒在黑色的怪异的金属上。
在奔跑带动的手电筒闪出的光里,闪出一道道冷脸, 他们没有狰狞, 宁静又肃穆,却了无生息,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林霄竹不再去看, 他奋力跑,他们跑了不知道多久,停了下来。
履带的尽头是一面墙, 黑色金属笼罩四周,这是一条死路。
他们原本想象的履带布局被颠覆,无路可逃。
四周很安静,细微的零件运作声音也消失了。
墙轰然倒塌,骤然亮堂起来,林霄竹反射性眯了迷眼。
脚下的地板开始剧烈的倾斜起来,没有吸附力的地板,他们在巨大的倾斜度上无法保持身体平衡。
就像案板上的鱼,被扔进了长长的下水道,顺着滑落。
他们掉在地上。
光线逐渐适应。林霄竹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他们来到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广场里边摆放着各种金属做成的雕像,姿态奇形怪状的立着,广场中立着一个巨大的灯塔,向四周散射着火红的光。
顺着灯塔,视线上挪到高耸到看不见的地方,上边连着各种悬空的轨道交错,一层一层密集的叠在天上,零件运作发出细微的声音。
在一个偏僻县城的偏僻山底十几层,掏空了十几层锻造了一个全金属的地下堡垒,这得是怎样的实力。
可杨家在生意场上地位并不是顶尖的那一批,林霄竹觉得疑惑。
空荡的广场亮如白昼,他们站在墙边,背后的墙依然是黑色的金属,像是吸满了学,不再是无光暗沉的,黑金属里杂着一种晶莹的透明的东西,向外边照着红光,点亮了整个地界。
整个广场被缱绻又危险的红色光线照亮。
林霄竹他们打算去广场避避,那边立着的金属雕塑,勉强可以做一个遮挡物。
没走几部,地上刺出几道细柱子,柱子自由延展在上边聚拢,像一朵合拢的钢铁花,把他们关在里边。
夜刀一刀斩下去,柱子依然是锃亮的,没有半点划痕。
林霄竹皱眉:“这里的金属都很特别。”
墙上黑色金属发出的红光闪了两下,笼前形成巨大的阴影,他仰头看。
两个金属铸造的巨大机械人,五官僵硬的排列,两只眼睛铜铃一样圆滚滚的红灯,机械人弯腰时零件发出声响。
红色眼睛顺着笼子的缝隙看进来,“嘿。这里有几个会动的。”
电子的声音还算流畅,另一只也凑过来看了半天,下了个定断:“是人。”
“老天爷。怎么又是烦死的人。”
“还是让中央程序自动处理吧。”机械人退开两步,推着小推车走向堆满尸体的墙边。
“人真愚蠢。”另一只边铲地上的躯体,边用电子音指责,“怎么到这里来了。”
又有几只机械人经过他们身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也没怎么搭理自顾自走开了各自工作。
红桦一脸震惊:“这是高智能生命?不是早就销毁了吗?”
夜刀表情严肃:“这些也许就是残杀人类的东西。”
笼子被从地上抬起来,越升越高,他们俯瞰整个广场,各处都是行动的机械人,各自按照岗位有条理的工作,四周笼罩在红色的光影下,显得有几分残忍。
他们块头很大,笨重的毫不在意地铲起地上的尸体,倒进推车里,一车一车地运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红光晕染在苍白的皮肤表面,带着残忍暴虐的意味。
林霄竹仰头,灯塔是一种奇怪的材质,光在顶端聚拢,形成一个表面看起来光滑的球,流动的光有一种莹润的水的感觉,聚成一个红色的光球。
他们从灯塔一半的距离被平行运进一个洞里,然后笼子被放进了一个金属盒子,视线被遮挡,外边什么都看不清。
装着他们的盒子应该在轨道上运转,发出细微的零件的声音。
“我们在往上移。”夜刀看起来精神稍微好了些。“我刚刚做了标记。”
“现在我们正在往上走。”
林霄竹想到幽蓝色的蝴蝶,盒子移速很快,站在里面总是时不时有晃动感。
盒子还在移动,夜刀说,“标记感应不到了。”
红桦纳闷:“这是要把我们送回地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盒子停了下来,组成笼子的金属细柱和盒子融为一体,降了下去,融在了地里边。
地板轰隆一声,林霄竹平衡身体站直,仰头又看见了熟悉的灰蒙蒙的天,好似风雨欲来。
“真的把我们就这样送出来了。”红桦怀疑不解,“也许我们猜错了。他们在地上残杀。地下十几层都是关押的。”
他们站在一处院子的天井里,这里布局很传统,老式的宅院设计,天井地平铺着黑色金属,连着天井外,便是青色的石阶。
青瓦飞檐,天边浓稠的雾,天色将明未明,凌晨的风吹的有些冷,薄薄的天光染着满世阴沉。
他们顺着石阶走上去,跨过木槛,走向了院子,院子里堆摆着几个石岗,聚着水黑枯的荷叶浮在表面。
四周都是静谧的,沉闷的天拢着四周,看起来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推开了距离最近的房屋,里边放着些木质的家具,落着一层厚厚的灰,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居住过。
夜刀从红桦那里接过之前看到的那把像尺子一样的东西,插进地里,带起跟先前一样相似的红色砂石。
一颗颗石子表浑圆有指甲盖大小,血红的颜色聚在地上一泼泼从地里被带起来。
红桦震惊:“这里怨气怎么更重了些。”
林霄竹蹲下细看了眼:“这是什么?”
“我以为你一点都不好奇。之前吊着就等你问我。”红桦有些得意,“结果你竟然不问!”
林霄竹于是起身,挪开视线看向天边,“不感兴趣。”
他算是发现了,红桦这种典型的叛逆人格,越顺着红桦越来劲,逆着他说准没错。
红桦反倒正经开始讲解,“这是怨土。”
“怨气越浓,怨土越深重。”红桦捻起几颗砂砾一揉,全部碎成了灰,“颗粒也越大。”
“怨憎者为煞,煞聚邪物。邪物越聚越多能量越驳杂,规则被破坏,也就越有可能产生混沌。”
林霄竹问:“所以怨气与混沌有直接关系吗?”
“不知道。”夜刀收回银尺,“没有参考案例。”
“怨气来自灵的怨恨,达到了极致从而偏执不顾一切,就会凝成煞。也就是都市故事常说的厉鬼,能够召集其它邪物,集成一大群为祸世间。”
“邪物天生就能扰乱能量,破坏规则,大群的集结,确实会破坏规则,从而有可能产生混沌。
“但反之,邪物还会影响情绪,混沌里充满邪物,因而也有可能因为混沌里的邪物影响,灵产生极重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