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落灰

他指尖轻轻摸了摸,完好无损,看起来没有刺到肉,才放下心来。

他回身看,山坡上石板大概半人高,车轮那样厚,落在原地,棱角锋利,他不敢想象这样的东西砸在身上,怎么会无事。

林霄竹把寂君背过来面向他,问,“痛吗?”

寂君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不好回答。

寂君指尖搭在外套拉链上,不会穿但脱下来脱地很顺畅,轻轻地把衣服抱在手里,絮绒飘了一朵,顺着轻风落在林霄竹脸上。

寂君指尖划过他的脸拢住白色的面,把棉絮握在手里,垂着眉衣衫单薄显得有些可怜,他说,“衣服破了。”

“没事的。车上还有衣服。”林霄竹只觉得他冷,有些迟疑地又问了一遍,“痛吗?”

寂君手握着棉絮,皱着眉说,“不痛。”

怎么会不痛。

寂君平常里他离得远了些,就喜欢说病了,疼了,不舒服,显得娇气又脆弱,真到痛了却只是淡定地说没事,像把刀,锋利地割开某些无形障碍,一种难言地矛盾感几乎刺破他,却让他不舍多想,只是觉得心里发闷。

又为某些怀疑自责。

林霄竹没出声,只是离他近了些,并排站着,肩膀挨着,把外套脱下来套在寂君身上,拉上拉链。

他没看寂君,微仰头看了眼山。路旁的山,原本为了防滑坡糊的水泥裂开来,露出一个诡异的形状,像是嵌在山体的壁像,躯体格外厚些。

肚皮是剖开的洞,扭曲的触角从肚皮里伸出来,细看像是脚掌,密密麻麻挤在破开的洞里,像石雕的金针菇。

五官是简单的线条雕刻,平直地线捞出沟,灰从石像飘落在半空中被吹远,看起来像诡异的烟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

山体重归安宁,林霄竹把路重新清理了下,又等待了一会儿,才回到车前,后视镜上搭了块布片,他收在手里放了起来,

又绕过几个个弯,指示牌锈迹斑驳斜斜立在路旁,标了个箭头,写着白色的两个字红县。

山路开始下坡,路宽敞了些,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天色暗淡下来,路旁什么也没种,越往里开越逼仄,车只能在外围开一圈。

县不大,绕了一圈�十分钟不到,外边的路都是荒路,一栋房屋都没有,房屋全密密麻麻挤在县城中心围成一个圈,巷口和房屋缝隙分散在大道旁。

是一个很奇怪的布局。

找到一个稍微大点的巷口,开了进去,巷子笔直,像是把那个圈对半砍开。

狂野的越野车像个钢铁怪物拦在路中间,巷口被堵死,林霄竹停下了车,从车上下来,越野车里没有人。

巷子里有些房门朝着这侧,有一些房子只留下青苔墙面,手机没有信号,他牵着寂君随意走到了一间屋子前。

屋门面着巷子,门关着,他敲了两下,粗略地逛下来,他发现红县的屋子好像都是,某种石头做的,黄褐色一累累堆起来,有些石块已经老旧泛起深青。

整个县城一片安静,没有声音,安静地像个无人的世外居地,他仰头看了眼,暮色越发阴沉,乌压压的黑云像是有场闷沉的大雨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