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木偶

沉默,寂静,然后无法克制地,又带着极尽温柔地落了一个吻,在林霄竹唇上。

医生:......

他没眼看,神思飘回本体里,尝试着感应妖力,感应不到。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只动了半根爪尖就痛的不行。

逃走没有办法,他咬着牙,断了唯一的狐狸尾巴,尾巴对于他们族等于一条命。

尾巴落下,妖心撕裂的痛,他勉强得到了一些力气,死了命的向着漆黑茂密的丛林,一深一浅地跑去。

身边是呼啸的风声,磅礴大雨在挨近地面的地方回弹,炸出雨声,爪子带起泥土又黏回土里,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跑回丛林,想办法逃走,等他哪天恢复了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阵风声尖啸。

剑从空中穿刺而来,带着雨水凌厉地挂进医生的左爪子,医生失去两掌,平衡不稳狠摔进泥坑中,连滚了好几面。

他挣扎着狠瞪着前方,白净整洁的白袍没沾染半分泥土,寂君踏着虚空飞来,伸手剑重新落回手中,他一瞬间明白了违和点。

寂君脸冷白,眼是极深的墨色,像无光的深崖,握住剑,冷漠冰冷中带了一丝克制的邪性,执剑的手青筋浮上,他用力地握住剑柄。

那把剑戾气飞增,剑锋泛起浓稠的黑雾。

人近了些,医生慌张地蹬了下泥坑,他牙齿啃进泥土里,往前拔动身子。

毛被雨水打湿紧挨着皮肉,冰冷的剑悬在脖颈边,黑雾扑进眼里,立起的耳朵黏住。

深沉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落进他的耳朵里,

“你伤他。”

简单的陈述像是宣判了死刑的预兆,剑悬在喉咙边,全身筛米机似的不由自主颤抖,他不敢说话,怕剑划过喉间。

剑挑了个花直刺在妖丹上,腕骨翻转,妖丹碎裂开,筋脉一丝丝断开,痛入骨髓,医生一声尖啸从喉间直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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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接一剑,无规律地刺向各个地方,血从身体里流出,被置换成雨水溶进。

最后剑停在在妖心上,尾巴已经断裂,这是最后的命,他恨而胆怯,只能死死地盯着寂君的脸。

寂君垂着眼看他,墨黑的瞳孔被敛收一半,冷冽和弑杀的光被放大,剑直刺在妖心旁边擦过,没有直接杀了他。

医生喉间灌上血,气从身体破碎的洞涌出,他奋力地呼吸。

“生死由天。”寂君声音很冷裹挟雨水落下,血顺着医生的尖牙流进土里,鼻腔涌出热流,耳朵被血蒙住,沉冰坠入似是谶言的咒怨,

“天不容你。”

*

微光刺破暗沉汪洋的幽蓝水面,溺在其中的昏沉得到逃脱的间隙。林霄竹睁开了眼,屋顶吊顶被灰蒙了一层,变成了暗黄的一道细光。

他坐起身打量,洁白的毛毯沾着血痕,血迹变成了红褐色延长到墙面上,他顺着墙看,留声机倒在地上。

茶几断开,柜子的玻璃零散地铺了一地,满地都是凌乱,家具布局跟他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半点相似,这应该是屋子原本的样子。

毛毯边没有真正医生的尸体,屋子里很安静,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锈味,林霄竹低头想了下,然后试探性地动了下。

他眼睛不由地眯了下,慢慢站起身,圆润地眨了眨眼,臆想中的胸骨阵痛没有出现,他放心站起来。

然后一阵无力重新倒了回去

——他腿麻了。

林霄竹冷漠低头,他被放在了很宽的皮质沙发上,上面铺着一件月白的布,看起来还算简洁,只是沙发并不松软。

昏迷了一晚上,脑海像卡针钟表一样迟缓,他索性没动,腰部以下也许是昨晚剧烈撞击在墙上的缘故,或者是长时间不通血,一阵酸麻蔓延开。

他抬手看表,表盘亮了起来,幽蓝的虚拟指针摆动,他指尖划过,表盘虚化,一个定位地点标红,显示“预约成功”,是他提前预约的共享汽车。

林霄竹再划动一下,把提前设定的报警定时关掉,然后放下手。他脑袋有些昏沉,却直觉有些不对。

他迟钝地晃了下头,然后猛地清醒——他腰间搭了一只手,纯黑的卫衣上手冷白的像玉,手指骨骼分明,从他背后伸过来。

林霄竹侧身一翻,倒在沙发的另一边,侧头看,才发现自己刚刚腿麻摔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难怪沙发不松软,他想,那一侧属于他的视觉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