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三十四年八月十三日——秦王政三十六年八月十三日
5555555555555昨天晚上,少少跟着星魂和大司命上了蜃楼,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昨天舅妈走后,我们就各自散了。爹爹和干娘约会去了,小白叔叔和姑姑他们回了流沙的驻地,我去海边练剑。这个时候,天上突然有一颗巨大的流星落下来了。我仰头看流星的时候,发现少少与星魂、大司命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崖上也在看流星,我就赶紧跑了过去。
感觉已经很久没看到少少了,舅舅怎么说得那么对?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星魂还嘲笑我,说这几天没见我去将军府扒墙头真是少见。真讨厌!我故意问他,你的手好了吗?他的脸立刻就黑了。不过星魂的伤确实没好,我看他的右手手腕还肿得很高呢。
我怕少少因为他的话误会我,赶紧解释说最近爹爹不叫我出去,我有给她写信,不知她有没有收到。少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似乎想伸手摸摸我,但星魂倏地转过头来,叫少少不要耽误时间,该走了。
少少的手就收了回去,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跟着星魂和大司命要离开。听说他们要去蜃楼,我很好奇,那样壮观华丽的大船,我也很想上去看看。我跟少少手拉着手走了一段,星魂冷笑着问我怎么还不滚,我说我愿意陪少少他管不着,他又阴阳怪气地问我,难道我还想跟上去不成。我心虚了一下,我是挺想跟上去的,不过少少好像说过不让我上去。他看我犹豫,就又露出了那种坏笑,说也不是不行。我很警惕地看着他,因为他这么笑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好事。他说,只是有一个条件,上去了,就不可以下来。如果我选择回到阴阳家,他会很乐意带我参观蜃楼,否则免谈。
他们还想拐我回阴阳家!我瞪着他又大声强调了一遍我是流沙的孩子,永远不会加入阴阳家的。星魂不耐烦地捂着耳朵说我不用喊那么响他也听得到。他说,既然决定留在流沙,爹爹对我的要求就是对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总去窥探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既然我不打算上船,那就在这里停下吧。
我看着少少,很舍不得她,我问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出发了,大船到底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星魂沉默了一下,说,可能你有生之前都不会回来。
我吃了一惊,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说,他们是出海去访仙山的,山上一日,人间一年,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几百年后了。我瞪了他一眼,说他瞎说,有本事他把这话去对嬴政说说试试,保证砍掉他的头。星魂笑了一下,说我反应还挺快,但他立刻又说,他方才不全是玩笑,仙山缥缈无定,他们势必会花很多时间去寻,或许真的要很多年才会回来。
他这样说,我更舍不得少少了。我很想叫少少留下来,下意识地抓紧了少少的胳膊,急切地问她不能不走吗,少少却把目光掉开了。大司命叹口气说,好了,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该结束了,阴阳家有自己的使命,少少没工夫一直陪我玩。
我注视着少少,心里止不住地往下沉。我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我说我不想让她走,阴阳家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她走呢?留在岸上不好么?我们才刚刚认识不久,我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没有请她吃,好多好玩的地方没有带她去过,我还没带她去见我爹爹和干娘还有其他的亲人。我要让他们亲眼见一见少少是多好的姑娘,他们真正了解了少少就一定会祝福我们了!她怎么就要走了呢?
少少没有挣扎,而是任由我抱着,我的眼泪滴在了她的肩膀上,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少少从来都是那样一尘不染的,我都把她的衣服弄脏了。可是我控制不住。
少少轻轻扶着我的肩膀将我重新扶正。我看到她的目光也是不舍的,她帮我擦了眼泪,然后用手指轻轻地勾了起来,这一次,她的指尖冒出的不是绿叶,而是一朵漂亮的海棠花,她把那朵花簪在了我的辫子上,还在我锁骨之间、两个耳垂上也轻轻点了一点,最后又用力地抱了抱我,转身就跟着大司命上了蜃楼的甲板。她转身的时候,我不知是不是我看错,我觉得她的眼眶也湿了,还有一滴眼泪被风从栈道的方向带了过来,最后化成了一片海棠花瓣,落在了我的手心。
蜃楼的栈桥开始往回收了,我忍不住哭着叫着少少的名字朝着回收的栈桥冲了过去。
星魂把少少推到了他的背后,站在不断回缩的栈桥上用气刃指住了我的喉咙,问,之前我说流沙是帝国的朋友,今天还敢不敢对他这么说。
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我半天没有回答。星魂又说,蜃楼是帝国机密之地,作为叛逆分子,心怀窥伺之心,他该杀了我的,但看在姨妈的面子上,他今天就当没看见我。下一次我要是真敢不知死活地出现在蜃楼上,他下手绝不留情。
我看他不像开玩笑,不过要是真动手,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我觉得他刚才对我说的话,好像不全是恶意,所以我犹豫了一下,大司命也说,少少也难过好几天了,让我别叫她为难。
这时有一只手从背后搭住了我的肩膀,不叫我再向前靠近了。我知道到来的人是爹爹,只得站住了。爹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遗憾,叫我跟他回家,说我们的缘份大概仅止于此了。我忍不住扑到爹爹怀里大哭了一场,然后抽泣着跟他往回走。爹爹带我进了林子之后,叫我想哭就在这里哭完,不要回去叫墨家人看了笑话。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因为最后我站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干娘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和爹爹一起默默地看着我哭了半天,见我起来了,就给我递了干净的白绢。我有点难为情,干娘跟爹爹还是不同的,我什么事都不怕告诉爹爹,但有的心事叫干娘知道了,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爹爹告诉我尽快调整好,因为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所以今天一整天的时间,我基本都在练剑。
舅妈今天一天没有过来,帝国真的会对儒家动手吗?舅舅舅妈都在儒家,我新认的爷爷也在,还有那么美的小圣贤庄,如果帝国真的敢对那里出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秦王政三十六年八月十四日
练剑一整天,我感觉有些摸到关窍了。想少少。
秦王政三十六年八月十五日
练剑一整天,想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