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的训练,夏砀自认为已经十分熟悉崔有吉的出剑路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决心掰赢一局,让学生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免得对方到时候去国家队,被那边的教练给挖走了。
对面。
崔有吉屏息凝神,呼吸法吐纳,浑身进入到了一种很玄妙的专注境界。
就好像时间静止。
夏砀在他的视野里自动放缓了动作,肢体的每一个破绽都表露了红点。
砰!
弓步向前。
崔有吉的鞋底猛地落在木质地面上发出闷响。
夏砀看出了他进攻的意图,往后躲避。
呵,小样。
你是我亲手带的学生,我还不知道你下一步想干什么吗?
夏砀心中得意,他甚至能猜中崔有吉下一秒往左侧偏上27°刺!
这是一个运动员根深蒂固的习惯,很难改变。
如他所料,崔有吉的剑精准地从这个角度刺了过来!
夏砀预判了,但却仍然没挡住。
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快如闪电!这简直不是正常人类能拥有的速度!
令他根本无法抵挡。
夏砀踉跄着后退。
冰冷的剑尖刺中了他的胸口。
一局结束。
青年收剑,鞠躬道:“谢谢教练指导。”
夏砀呆若木鸡。
他在做梦吧?是吧??
上次和崔有吉打个平手已经够离谱了,这次更是直接输给了对方。
怎会如此?
夏砀现在尴尬不已。
另一边,崔有吉察觉到了什么。
高情商的人此刻势必会有所行动。
他看到夏砀黑如锅底的表情,赶紧蹲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以手扇风,像是耗尽全身力气了般说道:
“夏教练....您太厉害了...……为了攻破您的破绽.....我眼睛都快看瞎了...脑细胞差点烧干。”
“这次侥幸险胜而已......如果有下次....我觉得自己还是会输给您......”
夏砀平静地说:“别装了。”
崔有吉:“?”
夏砀摇摇头,叹息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演技烂。”
崔有吉:“......”
打扰了。
不过虽然赢了夏砀,但崔有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凭借上一世的修行,他只是提前掌握了剑道而已。
经过上百年的经验积累,在实战方面,普通人根本难以匹敌自己。
而夏砀却精通击剑运动上的理论、战术,当他的老师绰绰有余。
他不想失去夏砀,才故意耍了点人情世故上的小聪明。
这一幕落在夏砀眼中,简直哭笑不得。
哎......这个学生呀。
真是个绝世天才!!
必须留住。
夏砀眼中骤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扔掉手中的剑,像抓小鸡似的抓住崔有吉的胳膊,说:
“走!老师请你吃晚饭去!”
崔有吉一头雾水,夏砀输给他不生气吗?
正常人应该都会有点难受吧。
然而夏砀却阔气地把他拉进学校附近的一家大饭店,点了几个大菜。然后给他......点了一份清汤寡水的健身餐外卖。
崔有吉再次:“.......”
夏砀边嘶哈边大口嚼着酱牛肉和香辣牛蛙,边絮叨:“没得办法,你是运动员。”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不?
崔有吉合理怀疑夏砀当初退役有一点是因为吃。
夏砀却还在担心这学生赢了自己跑路,想着要拿点真本事出来套牢对方。
他几杯小酒小肚,语重心长说:
“小崔啊,今天虽然你险胜于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骄傲。我老夏就是这两年烟酒不忌喝垮了身体,体能早就不行啦。这场比赛对你来说没有实战的参考价值,外面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崔有吉点点头,说:“我知道。”
夏砀:“等你去了国家队,日常训练还是要在我们大学里搞的。毕竟你还是学生,要是耽误了学业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还是你的教练。
这正合崔有吉心意。
他看过小说,当然知道夏砀有多牛逼。
单论教学,那些国家队的教练还不一定比得上夏砀呢。
“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崔有吉点头道。
夏砀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说:“我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师兄。”
“师兄??”
崔有吉迷茫了一下。
他只知道庄泽洋。
不过看这两人僵硬的关系,夏砀不可能会把庄泽洋介绍给他。
“嗯,你在国外的师兄。这也是我在法国收的唯一一个学生。”
说完,电话通了。
夏砀故意把手机页面显摆给崔有吉看。
只见那端露出一张英俊端正的西方笑脸,操着变扭的中文口音说:“嗨,夏老师!你好久没联系我了,在中国过的好吗?”
夏砀点头,说:“挺好的。”
他们居然用中文对话聊起了天。
夏砀切换镜头,对准崔有吉。
男人朗声笑道:“这位先生是谁?噢,他可真好看。”
夏砀说:“这是我在中国新收的学生,你的师弟。”
“OMG。”男人惊呼一声,旋即兴冲冲地向崔有吉热情地说:“小师弟下次你来法国,记得找我。”
小师弟?
这个词就不像是能从外国人嘴里说出来的。
崔有吉忍不住问:“你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好?”
男人笑呵呵道:“都是之前夏教授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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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金发碧眼,五官轮廓深邃。
稍微带了些犹太人的影子。
看到那张脸,但凡一个稍微对击剑体育感兴趣的人脑海里都会立即浮现出他的名字——瓦奥莱特·麦克。
曾连续三次斩获奥运重剑冠军的一员法国猛将,在国际上名声斐然。
瓦奥莱特·麦克可比还没正式参加过奥运会的庄泽洋吊多了。
崔有吉也有些懵逼。
这么有名的大佬,居然是自己的师兄?而且对方中文还说得很溜,沟通无障碍。
我滴妈。
还不赶紧抱大腿!!
崔有吉一旦真正认真起来连社交跨越国际都so easy。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瓦奥莱特·麦克也不禁折服在这位新晋小师弟的风趣幽默之下。
两人相见恨晚,要不是过两天还有比赛,他都想马上飞来中国与对方见面。
聊了整整半个钟头,夏砀借口饭菜都凉了要挂电话。
瓦奥莱特·麦克却还在视频那一端恋恋不舍,双手合十道:
“哦no,拜托了夏教练,请让我和小师弟再多聊一会。”
崔有吉嘿嘿笑了两下,说:“不如咱们加个联系方式,私下聊。”
瓦奥莱特·麦克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门,“还是小师弟聪明!我刚才都没想到!”
夏砀:“......”
他瞟了眼对面,暗自嘀咕这小子怎么到哪儿都特受欢迎。
-
与此同时。
崇南大学男生宿舍楼。
寝室里有些安静,亮着灯。
阮树伏在书桌前写作业。
地上堆着一个纸箱,都是他方才收拾好商家邮寄的广告样品,准备明天给人家寄回去。
西瓜头躺在床上翻着他的微博,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你怎么把微博号注销了啊?”
阮树停顿片刻,垂眸说:“我本来就不该这么干。”
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当初一时恼恨把聊天记录发出来,甚至利用崔有吉的名气。
在联系对方律师无果后,阮树明白这二十万是自己注定要支付的代价。
对方显然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傻子了。
如果不给钱,他就得吃牢饭。
而一旦记录到档案,这对他的运动生涯来说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西瓜头皱眉,“你平常就没多少生活费,本来还可以靠接接广告贴补家用。这下怎么办?”
阮树苦笑了一下。
他也想知道,怎么办。
现在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二十万的债务。
他出生农村,父母都是乡下农民,不可能拿得出这笔钱。
阮树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曾经他是感情的上位者,习惯了在崔有吉面前高高在上。
甚至......他还幻想过利用对方来发泄自己的S倾向。
难道要让自己去求崔有吉吗?
阮树很清晰地明白,他做不到。
强烈的自尊心仿佛在告诉他,那样自己不如去死。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来回地浏览俱乐部经理和体委主任的电话号码,几乎都要背诵下来了。
最终他点进后者的列表里,呼叫拨通。
对方还挺惊讶他忽然打来这个电话,想了想说:
“小阮啊,你那个申请加入国家队的表格,这两天内记得交到我办公室。崔有吉同意进国家队了,到时候上面要把你们的资料一起送上去审核......”
阮树盯着作业本怔怔出神,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
他听见自己说:“主任,我不打算加入国家队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吃惊,旋即严肃地劝道:“别开玩笑了。你不进国家队,还能去哪儿?”
“有几家俱乐部经理联系我了。”阮树闷闷道。
体委主任气急败坏,“你知不知这等于葬送前途?你是H省省队一手带出来的。打从小学起,你吃穿用度,包括学费,不全是国家给你赞助的?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飞!我真没见过你这么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阮树麻木地挤出两个字:“抱歉。”
如果不进俱乐部,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二十万还给崔有吉。
-
网友们很快也发现了阮树注销微博号的事情。
董敏趁热打铁,让工作室放出崔有吉给其发送律师函的消息。
吉粉们当然喜大普奔,暗道解气。
[恶人有恶报]
[谁说公众人物没有隐私权?]
[看起来吉哥哥已经放下了,拼事业吧不要再谈恋爱!]
[哥哥你值得更好的]
......
张乎乎看到这个热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崔有吉。
“你居然让阮树赔二十万?好狠的心。”
崔有吉正在走回小区的路上,闻言冷哼一声说:“你有意见?”
张乎乎猥琐地笑道:“没有,我很喜欢。”
快走到夏教授家楼下时,崔有吉忽然停下脚步。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捂住话筒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张乎乎:“啥?”
每当崔有吉用这种神神秘秘的语气,张乎乎就知道绝对又有大新闻了。
果不其然。
崔有吉迟疑地说:“我怀疑...夏教授是我的粉丝。”
真不是他自恋!
而是这一件件的巧合宛如拼图般凑到一起,令人不得不多想!!
然后他讲述了发现海报,以及夏如冰报出他身份证号的事情经过。
“......夺笋呐。”纵使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张乎乎还是被震惊得如遭雷劈,“看不出来夏教授竟然是这种人!”
崔有吉想了想说:“但是今早他还是把我的论文给退回来了。”
张乎乎说:“这很明显啊,他想引起你的注意。”
崔有吉觉得有些道理,当即忧心忡忡道:“我现在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等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张乎乎对夏教授极有可能是崔有吉粉丝这件事深信不疑。
主要是类似的情况在身边发生太多回了。
虽然网上骂崔有吉的黑粉如过江之鲫,但是在现实中,只要与他相处一阵的人几乎都会自动转粉。
——他们的室友彭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以前彭奇只是崔有吉的路人粉,但是军训过后就发疯似的升级成了他的死忠粉。
崔有吉陷入沉思,“你说说看。”
他心想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说不定张乎乎还真能贡献出什么良策。
张乎乎张口就来:“你直接把夏教授泡到手,一举三得。……你先别打我,听我说——首先1.你论文能过,从此不用担心挂科了。其次夏教练从此成为你的岳父,然后还能顺便气死阮树,计划通。”
崔有吉直接头顶飘出三个黑人问号:“???”
没个十年脑血栓绝对想不出这玩意。
“不行...我不能......”
崔有吉在贫瘠的中文系统中竭力寻找恰当的措辞,一言难尽道:“....我下不去手。”
张乎乎了然:“你不喜欢夏教授?”
“差不多吧。”崔有吉含含糊糊。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性冷淡的人感兴趣。
那样以后自己的终生性.福都将为0了。
张乎乎问他:“那你想期末挂科留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