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黎琛看也没看盛今朝一眼,侧过头与谢无言轻声低语地说话。盛今朝觉着黎琛是没注意到自己,笑笑没在意,和薛玲一起在前头带路去了。
没走多远,向左拐过去便是厅堂。
盛今朝走至厅堂南面一张桌前,双手捧起一捆长长的羊皮卷,干皱泛黄却结实的羊皮料子向外展开一截,露出里面黑光锃亮的剑鞘。
“这把剑虽然锋利轻盈,但缺点在硬度不够,若是长时间使用,难免会变得破破烂烂的。我如今用年份长一点的火烧石补了剑,淬炼百日,应当不会再有这个问题了。”
盛今朝像抱孩子般捧着自己骄傲的作品,郑重交到了谢无言面前,“师弟,你可要亲自试一试?”
“好。”谢无言接过剑,指腹感受到剑鞘之上纹路深刻,硬若顽石。
“嗖”的一声——长刃应声出鞘,闪烁的银光间莫名染着一抹红色,谢无言举剑横在身前,终于找到了红色的出处。
剑身中.央,一道血红的丝线自下而上贯穿其中,还向外分出细细的枝杈,竟然好像是这把剑的经脉一样。
“多谢师兄。”谢无言满意道谢,此剑刃口锋利,剑身轻且坚硬,又有盛今朝的手艺做保证,的确是把挑不出错的好剑。
“你满意就好。”盛今朝总算放下心来,这一百七十日,他没有一日不打磨此剑,没有一刻不在琢磨如何将此剑精锻到极致。不仅是因为剑主是谢无言,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把剑对于盛今朝来说,意义非凡。
想了想,盛今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师弟可曾为此剑命名?若是没有,可否以‘赤链’作为此剑的名字?”
盛今朝对上谢无言询问的目光,解释说:“师弟可还记得上一次谢家家宴时的事?当时我还很小,随我父母一道,作为镇海山庄的弟子前去赴宴,这才第一次见到你父亲,谢仙尊。”
“家宴上,谢仙尊当时正为你求一把好剑,作为日后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炼之用,我那会儿技艺不精却猖狂得很,将一柄相当拙劣的剑献给仙尊,仙尊为照顾我的面子,夸我技艺精妙,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
盛今朝回忆着当时的景象,一点一滴仍然清晰得宛如昨日。
“当时的那柄剑就叫‘赤链’,制作粗糙,当然没能送到你的手里,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把‘赤链’,希望能作为师弟的武器,为你扫除一切障碍。”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了。”谢无言对剑名并没有特殊的讲究,接受盛今朝的意见,“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此剑便以‘赤链’为名。”
盛今朝感激地一笑,心上悬着的情绪也稳稳落下。这把剑虽然是他赠予谢无言,又为他所修补淬炼,但是谢无言为了他,决定将‘赤链’作为剑名,更是了却与成全了盛今朝这些年来的一桩心头大事。
对于盛今朝而言,谢无言成全他心中所愿的意义,要远超过一柄剑的价值。
送剑一事看起来差不多结束了,黎琛刚一松了口气,一旁的薛玲却又出声说话,语气格外轻柔:“说来……也该把谢师兄借我一会儿了吧。”
黎琛幽幽瞥了过去,五官竟已有了些许成熟的影子,道:“薛师兄莫非也是来送东西的?”
“当然。”薛玲极为自然地挤开盛今朝,往谢无言旁边一站,“我可是有重要消息,要送来让谢师兄知道。”
谢无言给了薛玲一个警告的眼神,希望薛玲还没有蠢到在这几人面前,说出关于宇文江雪的消息。
“最近‘其他人’都挺安静的,没什么特别的消息,我现在要跟谢师兄讲的,是霍遥的事。”薛玲挑了挑眉,示意谢无言放松,“霍遥终于出来了——这还是今早刚刚发生的事,盛师兄肯定也不知道吧?”
盛今朝眉间闪过一丝错愕,以沉默证实了薛玲的话。
谢无言语气没什么起伏:“霍丘关了他百日禁闭,的确是时候了。”
“百日禁闭早就过了。”薛玲摆摆手,“只是他离开静修堂后,大抵是觉得没面子,成天闭门不出,大家都以为他是消沉着呢。结果今日正午,他忽然出现在斗剑台那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那儿所有弟子打赢了。”
盛今朝神色略带凝重,似乎想将这件事解释的合理一些:“论境界与实力,霍遥本就比他们强。”
霍遥身为机关谷谷主的独子,享受着谷中最为优渥的资源,修炼也并不落下,身手自然而然就成了谷里数一数二的强者。所以他被谢无言越级战胜这一件事,更加让所有人觉得不可置信,谢无言的威望,也比其他任何人都传的快,传的广。
“都说了,这次不一样。”薛玲激动得语速都快了,“霍遥这阵子习得了一个奇怪的招式,上台挑战他的弟子们都是被莫名其妙打趴下的,据说,他们刚上台不久,手里的剑啊刀啊就全到了霍遥手里,实在玄乎得很。”
薛玲眼底的期待一亮一亮的,见谢无言不语,忍不住怂恿说:“谢师兄,你不去看看吗?霍遥刚出关就去斗剑台,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谢无言斜了他一眼,冷冰冰回了一句:“他又不是我训的狗,上哪儿叫唤与我无关。”
薛玲失望地瘪了瘪嘴,又怕被谢无言迁怒不喜,忙改了话头,聊别的事去了。然而谢无言并没有想在此处久留的意思,陪他们聊了两句后,就打算离开。
“我久未出关,还有些事需处理,还请二位师兄改日再来拜访吧。”
这一百七十日间,薛玲如果真为他牢牢盯着宇文江雪,其他人的动静必不能面面俱到地知道。既然宇文江雪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他现在该去找的人,是一直在千机百转楼里站岗,有各路消息的李深。
他不在乎霍遥如何张扬,只是霍遥新习得的那个灵决,不知为何,令他直觉地感受到一丝异样。
见谢无言要走,盛今朝难免有些不舍,反倒薛玲大方摆手,说是等谢无言得了空再来找他。
谢无言简单与他们作别之后,侧头轻扫了眼黎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