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苍晟的心魔劫,到底为何你在?!”
迟迟得不到回应,奇越魔爪捂着脑袋,急得在内心咆哮。
即便是心魔劫里,简轻烛也不想被杀掉,他咬住手腕上的绳子,嘴里含混不清地解释:“我是他师尊......唔,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识海里顿时陷入死寂。
奇越沉默良久,想恰个烟:“不.......别抬举我了,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傻瓜罢了。”
他单知道简轻烛是秦修敕的白月光师兄,却没想到,简轻烛还能是仙宗主的白月光师尊。
他一直以为他的灵主简轻烛,是个单纯的大笨蛋,事到如今才发现.......笨蛋竟是他自己。
灵契传到动静,简轻烛察觉奇越突然四大皆空,内心一片释然。
他以为奇越在害怕,边咬着绳结,边安慰道:“我们只是被心魔劫拉来为难苍晟的,不会有事。”
奇越面对自身难保时,还惦记着他的灵主,有点感动:“不必管我,灵主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白月光出现在心魔劫里,会出现怎样的景象,奇越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何况,眼下简轻烛被绑在这红罗帐内,怎么看,都十分不妙,岌岌可危。
玉榻外,身量修长的男子手腕转动,锋利的剑刃,闪着寒芒。
所有渡劫中,最难的往往不是检验修为的天雷,而是其后的心魔劫,此劫会根据渡劫者的心魔,设下身临其境的幻境,身为渡劫者,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只有不被其蛊惑,战胜心魔,才能成功突破,修为迈入更高的境界。
苍晟设想过心魔劫会出现的各种幻象:付出万千心血的宗门毁于一旦,致他愤怒,往昔故人,使他心痛,甚至是回到崖下山谷,让他留念,独独没想到,面前会是一张红纱飘动的床榻。
苍晟只觉可笑。
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如果这就是心魔劫,他会不假思索,一剑了结床上的人,无能是谁。
苍晟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长剑划过半空,一片轻薄红纱坠落在地,其后若隐若现的风景,露出真面目。
一张雕龙画凤的宽大玉榻,铺着柔软锦被,正是常年置于丹浮宗宗主寝殿的东西。
此时,这个苍晟无比熟悉的床榻,多了个身影。
待在他床上的青年,穿着单薄里衣,一条细长的襟带松松束着腰身,乌发披散,两只手腕被捆绳勒出红痕,雪白裸足踩在软被上,不足一握的脚踝,戴着银色镣铐,挣扎间,发出‘哐当当’的伴乐脆响。
他正咬着手腕上的绳结,被床边动静惊到,侧过头,露出白皙如玉的脸颊,额间一抹赤印,漂亮得惊人。
苍晟瞳孔骤缩,刺向榻上身影的长剑急转。
“砰!”
剑气落在地面,劈下一条深深的裂缝。
苍晟被急收回的灵力震得倒退两步,稳住身形后,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缓缓抬起头。
似是被这惊天动静吓到了,青年像个受到惊吓的小灵兽,本能抖了下身子,一双因迟迟解不开绳结而泛红的眼睛,呆呆看着他。
“师、师尊......”
苍晟在那刻,终于感受到心魔劫对他的恶意。
心头涌起无与伦比的愤怒。
灵剑斜插入地,苍晟迅速脱了外袍,走到床边,闭着眼,将衣袍给眼里衣衫不整的简轻烛盖上。
简轻烛不知他想做什么,急忙躲开伸来的手,谁料背后一空,他倒在软被上,紧接着,一个宽大外袍盖住他,连头顶都遮住了。
眼前光线变暗,只剩一片白色绸缎。
简轻烛心头一梗。
他记得,在人世间,人们只会给那些逝者盖上白布。
徒弟还没动手,就开始考虑他的后事了吗。
“你......”
苍晟遮住人,才睁开眼,随后不假思索地去解简轻烛手腕上的绳索。
但尚未触碰到绳,他微微一顿,冷静下来。
他正在渡劫。
眼前之人并非师尊,只是心魔劫里的幻象。
苍晟收回手,往后退了数步,一言不发看着急冲冲从他衣袍里探出脑袋,试图干扰他心志的‘幻象’。
与脑海中的身影一模一样。
只是与记忆里的不染纤尘相比,此刻简轻烛瞧着有些狼狈,束着手脚,废了极大的力气从他衣袍下钻了出来,乌发因此变得凌乱,眉头微蹙,累得轻轻喘息。
他微仰起头,一双清眸望了过来,像要质问什么。
.......太像了。
如同师尊亲临,无法找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苍晟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一团黑雾出现,在他身边徘徊,里面传出与他如出一辙的声音:“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苍晟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真正的心魔来了。
“我就是你,在我面前,不必装傻充愣。”心魔缠绕着他,不紧不慢道,“你睁眼看看,师尊正手脚无力地躺在你床上,插翅难飞,你确定要这么一直站着,而不是.......去做心底渴望已久的事吗。”
苍晟渐渐明白心魔之意,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你弄错了,”苍晟侧过脸,冷冷直视着他的心魔,眼神中透出浓郁的警告,“我不可能对师尊抱有不臣之心,别用你那肮脏的想法玷污我与师尊的情谊。”
“我只敬他——”
“若真如你所说,为何我会出现。”
心魔嗤嗤的笑,像在揭掉他的伪装,谎言。
“既然对师尊并无情爱之念,为何目光闪躲,不敢看他在床上的模样。”
苍晟沉了脸,只觉这心魔所言实在荒谬。
他何时不敢了!
苍晟视线落到榻上,被他斩下的红纱坠在床沿,简轻烛似乎想下床,一只脚率先探了出来,裸足踩在如红雾般的薄纱上,仿佛察觉他的窥探,圆润白皙的脚趾微微蜷起,泛起淡淡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