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有王家的家丁负伤不支。
王仁杀红了眼。
外面的砍杀声刀刀入肉,定安侯府车前套着的马也不安的跺着四蹄,车身不断歪斜,但车内却并无一丝哭音传出来。
不过正在生死搏杀中挣命的强徒们来不及在意这个细节。
定安侯府的这些人比他们想的难啃多了!
他们人虽然多,怎奈定安侯府这些人为了保护主子,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又有那王什么和他的亲兵武艺高强,一个能打两三个,一时场面焦灼,双方各有伤亡。
看定安侯府的车马久攻不下,自己这方还死了不少人,被钱财收买的这些强徒渐渐又心生退意。
里头混着的几个五皇子亲兵见势不妙,几人先把两个要退的打翻,跟着一拥而上去拦住王仁和他亲兵们。
车马前的防守出现了空白。
“先捉到人的额外赏五百两!”
随着这一声激励,狂徒们一拥而上,争着要扒开车门。
王仁大吼一声,想要冲到车边,但对方三个人死死缠着他,让他半点脱不了身。
车门被扒开了。
一个狂徒眼里冒着精光钻进去。
一个呼吸后,他被一股大力推出车门,将围在车门处的几个狂徒都砸下了马车。
“老孙!老孙???”
被砸下马车的几个人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人赶着用脚去踹“老孙”,口中骂骂咧咧。
老孙身子被从背面踹到了正面。
他的头却“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几人都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发觉他们的脸上似乎有“老孙”的血。
一柄还滴着血的剑挑开车帘,从车门探出。
出来的是一个女子。
她高挑清瘦,生得清丽,可以称得上一声“美人”。
她的面上有一道鲜血凝成的弧度,锦绣金银织就的衣衫上也血迹斑斑。
她冷冷看了周围一圈。
“呸!老子以为是谁,原来是个臭娘们!”一个狂徒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盯着那女子看,“看老子把你……”
女子冷哼一声,飞身到了说话那狂徒身前,众人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手,那强徒脖子处就喷出许多鲜血,跟着便是身首分离。
众强徒皆被这女子的出手吓得心惊后退。
正缠着王仁的几个人见势不妙,又故技重施,想以金银利诱这些强徒。可这女子实力太高,几下解决了周围的人,便主动往王仁这处来。
“不知女侠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插手我等和定安侯府之事!”一人脑筋飞转,心想靖宁县主才十二三岁,定安侯府的三奶奶是个不会武功的,都对不上号,“只要女侠愿意,我等愿意拿定安侯府的三倍……”
那女子冷嗤一声,趁他不防,抬剑就在说话那人胳膊上捅了个洞。
“我乃圣上亲赐给靖宁县主的习武先生,你是何等人,竟敢劫持县主车驾?”慧露大喝一声。
竟然是圣上的人!
那人大惊失色,顾不得胳膊上疼痛,一面招架慧露不及,一面往周围看去。
听得出手的那女子是圣上之人,有大半强徒是彻底生出退意,已经且战且退要跑了。
圣上的人……圣上的人……怎么圣上赐的习武先生会跟着靖宁县主一起出门……
这些本混在狂徒中的,一直引导狂徒劫杀定安侯府人的几人也没了战意。
今日殿下的计划定然成不了了。
就算他们劫走靖宁县主,这习武先生也定会把这里的事如实禀报圣上。
看这习武先生这等本事,怕不是仪鸾卫的人……
他们是死也留不住这先生的。
他还不想死……
老婆……孩子……爹……娘……儿子要……
慧露觉出不对,立时出手制住一人,把剑别在胳膊下,伸手去扣那人的嘴。
但在她伸手之前,那人已经动了动嘴,似是嚼碎了什么东西。
他大叫几声,歪头没了气息,只有一双眼睛还圆圆的瞪着。
死不瞑目。
他身旁的几人也接连倒下。
“这是服了毒,没救了。”慧露带着嫌弃,仔细检查过这几人的口腔。
王仁已点过定安侯府诸人伤亡情况——死亡三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十人。他阴沉着脸:“没有他们,还有别人。”
不知何时,巷子两端出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官兵们已把要逃跑的狂徒都制伏在地。
慧露摇头:“这些人只是拿钱办事,未必知道背后是谁。便是能说出来,也不可信。”
王仁额角青筋直跳。
慧露不再说这个,道:“三爷,县主受惊不小,在下先送县主回府了。”
王仁吸气:“今日还要多谢先生援手。”
慧露淡淡道:“是这些人打到车上,不然我不会出手的。”
说完,她转身到了车边,敲车壁问:“县主?”
一只戴着暖色玉镯的纤纤玉手打开车窗,绕过帘子从车窗里探出来。
“这里不堪,请县主还是莫看了。”慧露道。
“无妨的,我总要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才好回去告诉爹娘。”将要豆蔻的女孩子特有的娇软声音传出来,听得大冬月里跑出一身汗的顺天府尹洪陈先是一个舒服,跟着又吓出一身冷汗。
老天爷!好歹县主娘娘没事,可这等场面,若把县主娘娘吓出个好歹来,不是就有事了?
虽说忠礼郡王殿下暗中颇为照顾他,但真要对上定安侯,他可没那个底气全身而退!
京城出现几十个狂徒拦截县主的车驾,虽没成功,他当顺天府尹的也逃不了责任!
圣上如今这等威势……
他忙不迭的行礼:“下官顺天府尹洪陈见过靖宁县主。”
洪陈看着那要掀帘子的玉手停在空中,还没喘上气,这手便把帘子给缓缓掀开了。
自认见过大风浪的洪陈被靖宁县主一个掀帘子的小动作给吓得险些折过去。
县主娘娘……县主娘娘您可缓着些哎……
这不是说是圣上赐给县主娘娘的习武先生?这位姑奶奶您也再劝劝呀……
县主的玉容出现在车帘内,面对这等姿容,洪陈毫无赞叹的想法,也顾不得失礼了,紧紧盯着县主娘娘的脸不肯放。
靖宁县主的双眸凝住,面色渐渐发白。
洪陈不知该先说什么,又去看定安侯府仁三爷。
“三哥……”县主低着头,把身子收回车内,问道,“咱们家的人可有死伤?”
王仁低声说了伤亡情况。
车内县主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都是为了护着我才如此,凡死的仔细收尸,带回家里厚葬,赏其家人,余下不论伤得轻重人人有赏,一应治疗费用都是家里出,若因此事落下什么残疾,家里供养一辈子。请三哥说出去,叫他们安心罢。”
王仁道:“是。”
王家这些护卫里有真的王家人,也有京营将士们伪装的。
死的三个人她都认识。三人都是王家世代的忠仆,最年轻的二十三岁,年初才娶了妻,年纪最大的三十八岁,家里有三个孩子。
她早知道这次会有伤亡。但出门时还活生生的人现在成了冷冰冰没有意识的肉块,一切都是因要护着她——护着分明能自保但不能出手的她。
她明白,她得保持神秘才能出奇制胜,给王家创造优势。但有人就在她面前因此而死,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接受这个事实。
权利的倾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熙鸾从没明白得这么彻底过。
若王家败了,只会死更多的人。
王熙鸾又探出车窗,忍着恶心,仔细把满地满墙的血肉肢体和空气中的味道记在心里。
很快就会轮到她自己出手。她不能被这场面吓住。
这时,东城兵马指挥使也带人收拢强徒毕,赶到王熙鸾车前。
“此处不便,请两位大人恕我失礼了。”王熙鸾颔首示意。
东城兵马指挥使庞博和顺天府尹洪陈都擦着冷汗连道“不敢”。
“这等强徒丧心病狂,看其装束打扮,倒似有组织有准备而来的,非两位大人之过,我必要先谢过两位大人出手相救之恩。”王熙鸾以低头代替行礼。
庞博和洪陈又是一连串的“不敢当”等话。
王熙鸾抿唇道:“只是这等人有备而来,意图强劫国朝县主,也不知其心何在。”
庞博洪陈的脸色都变得更差。
“还望二位大人详查此事,务要查清真相!我一人安危事小,可事关京城安全,早日查清幕后究竟是何人,二位大人也好交待了。”王熙鸾把这话说出了一片真心。
其实她早知道后头是五皇子六皇子,也大概猜到皇家颜面重要,这事的真相当不会公开。
但他们的目的是想知道五六皇子身后,究竟是不是他们猜测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合·一!
大家久等,今天开始复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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