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兄妹

温瑛笑道:“你这么想,我也这么想。让鸾儿早出阁归早出阁,但也不能让瑚儿太顺当了。今晚你们陪瑚儿吃酒,只要不伤身不太过,我许你们随意。”

王佩忙问:“娘这话当真?”

“怎么不当真?”温瑛笑说,“但瑚儿酒量可不浅,你两个别让自己栽了就行。”

王佩手臂搭上王仁的肩膀,两人嘿嘿笑了。

当晚,三人全都喝得烂醉。

消息报到正院里,温瑛笑道:“我说叫佩儿仁儿两个别大意,到底把自己搭进去了。”

王子腾道:“本事不济也是活该。”

温瑛嗔他一眼,命:“着人给他们灌了醒酒汤再睡,看醉得太厉害,先给灌催吐的药。谁也不许怠慢了贾将军。明日不用叫贾将军和三爷起来,让二爷照常往营里去。晚上若有不妥立时报给我。”

王子腾笑道:“你还瞪我?自己不也是不心疼佩儿。”

温瑛道:“我说了让他注意着,谁叫他不听了。他现在成了家,不是孩子了,还在营中有职,万事可由不得他的性子来了。明儿难受活该。”

王子腾看着温瑛发笑。

温瑛说完,自己也笑了。

两个一起梳洗更衣,温瑛道:“眼看还有十来日就过年了,今年往各家去吃年酒,我再好好儿看看李家姑娘怎么样。”

她又笑道:“说来这李家姑娘我曾见过几回,因没想到她和咱们仁儿还有这份儿缘分,都没细看,如今想来是个生得温柔娴雅的。”

王子腾只说:“你的眼光一向好,你若中意,就领着仁儿去相看便是。”

“不对,还有一事得先弄明白了。”温瑛忽道,“说到底是给仁儿选媳妇,我得先问过他,这李家姑娘比他大三岁,还曾和珠儿定过亲,他是否介意。若他心里不愿意,我得趁早儿和老大媳妇说明白。”

王子腾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仁儿爹娘没了,这事就合该你我说了算。你精心给他挑的人家,姑娘出身清贵,人品也无瑕疵,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哎呀,我的老爷……”温瑛柔声道,“这娶亲是一辈子的事儿,父母之命没错儿,可也得看孩子们自己愿意好好过,这一辈子才能顺当。我选出来了两个儿媳妇,我还不知道?”

王子腾忙道:“所以说我全交给夫人,看夫人高兴,怎样都好。”

两人梳洗了,拥被睡下。

第二日一早,温瑛送王子腾出去,问:“瑚大爷和二爷三爷都醒了没有?”

人道:“回太太的话,服侍的人都听太太的,没叫瑚大爷和三爷,二爷已经起了,说头疼恶心,吃了碗粥压着,要往营里去呢。”

王熙凤担心王仁,说:“伯娘,我去看看三哥。”

温瑛道:“去罢。”到底还说一句:“告诉二爷,让他今日不舒服别硬撑着,看营里无事就回来歇着罢。”

她的话传到王佩柳如眉屋里,王佩咧嘴笑了:“娘到底还是疼我的。”

柳如眉道:“爷还说呢,昨儿醉得那个样子回来,可把我吓坏了。又是吐又是吵嚷难受,折腾到三更天才好生睡下。这一晚上也不知睡了有没有两个时辰。太太疼爷,爷别忘了也疼我……别叫我担心了。”

王佩忙道:“我今日办完了事儿立刻回来!”

他扯住柳如眉的手,笑道:“好奶奶,别不高兴了,昨儿是情况特殊。咱们成亲三四个月了,你看我何曾和昨儿一样?”

王佩又去搂她:“我也是想着喝得再醉,总有奶奶照顾我才……”

柳如眉红着脸推他,声音低软:“我也是心疼你……快去罢。”

王佩往她脸上香了一口,在她耳边道:“好奶奶,等我回来疼你!”

柳如眉脸霎时红得似天边晚霞,拿帕子捂着脸,看王佩披了斗篷拿了马鞭,快步往院外出去了。

她低头笑了一会儿,回屋对镜整整鬓发,道:“咱们给太太请安去罢。”

贾瑚是辰初(上午七点)醒的。一睁眼,他先要水洗澡,吃了早饭来给温瑛请安后,便说要回去了。

温瑛知他功课家事忙碌,并不多留,只嘱咐道:“回去了若觉得不舒服,别逞强,找太医来看。”

她笑问:“经了昨儿一回,往后你还来不来了?”

贾瑚道:“只是和两位兄长吃酒吃得高兴,并没什么。”他抬头:“不说别的,鸾儿在这里,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不来。”

温瑛笑道:“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王家是什么刀山火海。”

她看贾瑚要辩,在他之前开口笑道:“去罢,我不耽误你读书了。”

贾瑚行礼出去,柳如眉从另一边屋子过来,悄声问:“太太,鸾妹妹真要这两年就出阁了?”

温瑛叹道:“女大不中留,亲事早四五年就定下了,鸾儿早晚要到贾家去。早去两年,她就能早在贾家站稳脚跟。”

柳如眉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太真是慈母之心。”

温瑛笑道:“等你有了孩子,你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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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 柳如眉又是不好意思,又觉担忧——她和王佩成亲三四个月了,几乎夜夜都在一处,可她还没动静。

温瑛看她这样,便把对杜云华说过的话改了几个词又说一遍,道:“你看老爷,是过了二十才有了你们大哥。你和佩儿才十六,翻年才十七,很不用急。该有的自然会有的。远的不说,就看你们薛家姑父父母,成婚十年都没有孩子,近三十了,不到二三年,儿女都有了。”

柳如眉含羞应下,深感婆母慈和明理。

临近过年事忙,婆媳两个说完这一茬,又开始理家里的事。

直到临近正午,才有人来报:“三爷醒了。”

温瑛看看时辰,命:“告诉凤丫头,她和仁儿中午都不用过来了。让凤丫头看着些仁儿,若有不对劲,只管去请太医。”

王仁院中,王熙凤正一面给他递热毛巾,一面冷笑:“哥哥真是,昨儿三个人一处吃酒,二哥早早就起了还去营里了,瑚大哥也辰时就醒了,只有你睡到这时候。你昨晚喝了多少?”

“也……也没多少……”王仁把脸埋在毛巾里做认真擦脸状,不敢看他妹妹。

王熙凤看他一眼,坐在旁边,道:“没喝多少就能让哥哥睡到这会子,我倒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酒量这样浅了。既然酒量浅,哥哥往后可注意些儿。”

王仁被王熙凤一句句说得心里发堵,偏还不敢回嘴。

王熙凤看王仁一个毛巾用这么久,命:“去给三爷抬洗澡水来!”和王仁说:“我看哥哥还是洗个澡罢,臭死了。”

王仁左右闻闻自己,不说话。

王熙凤叹了一声,问:“哥哥,昨儿到底为什么喝成这样?伯娘竟也没说你们。”

“妹妹还不知道?”王仁终于开口了。

“知道什么?”王熙凤凑近王仁问。

王仁要说,看屋里有这些人,再看王熙凤正拿帕子挡住鼻尖,道:“我洗了澡和妹妹说。”

王熙凤只得换了间屋子呆着,等王仁洗澡出来的空儿,问了厨房里给王仁预备了什么午饭,斟酌着换了两样。

王仁怕妹妹再嫌弃,仔仔细细洗了澡出来,头发半干散着坐在榻上,让人都出去,和妹妹说了瑚大哥鸾妹妹这二年就要成亲之事。

“这也太早了!”王熙凤先是吃惊,后和王仁说,“哥哥灌得好!就该这样,让瑚大哥知道咱们鸾儿娘家可多得是兄弟!他往后敢欺负鸾儿,有他好受的!”

王仁心情略复杂,道:“妹妹看鸾妹妹都比和我亲了。”

王熙凤瞥他一眼:“哥哥这话说得酸气,你我是亲兄妹,真论起血脉,我自然看你更重。但鸾妹妹是和我一处长大的,连一根簪子都换着戴,若从这里算,我和鸾妹妹比亲姐妹还亲呢。我和鸾妹妹好,就不和哥哥亲了?鸾妹妹不是哥哥的妹妹?哥哥替鸾妹妹出头不是应该?”

王仁被问得没脾气,半晌道:“凤儿,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是和哥哥亲,我才懒得说这些。”王熙凤往后倚在靠枕上,朝外唤人:“进来给哥哥把头发梳上,摆饭罢。”

王仁道:“我往那边去梳头,就不用妹妹的人了,也省得那些小子们碍了妹妹的眼。”

王熙凤一笑:“哥哥不嫌麻烦就行。”

再过不到十来日翻年,她就十三岁了。这一年她抽了条儿,长得越发高,自来天癸后,身形愈加窈窕,眉眼也更加明艳,一笑比从窗子里透进来的阳光还艳。

蜜色的袄子,秋香色银鼠皮裙,耳朵上珍珠摇来晃去,这一身打扮越发显出王熙凤出色的样貌。

王仁恍然发觉,他的妹妹即将要到豆蔻年华了。

等翻年夏日出了孝,伯娘必会给妹妹开始寻亲事,再过二三年,不但鸾妹妹要去荣国府,他的妹妹也要成别家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