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瑛还道:“蟠儿跪在那里不是我让的,是妹夫让的,妹妹若心疼,和妹夫去说。”
王宜静这回有话了:“他……他跪在那儿是活该!谁叫他这么混账!”
温瑛看她这个样儿,叹道:“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了这回,不说蟠儿怎么样,妹妹也别事事都依着他了。”
这时王仁领着御医到了,温瑛等本该避讳,但因众人都放不下玥姐儿,因此都没避,在一旁等着御医给玥姐儿诊完脉。
御医被王家人匆匆请来,大冬天出了一脑门子汗。他仔细诊治过,面色凝重道:“现在是看不出什么,但小孩子易受惊,有八·九分可能半夜会发热。还有……”
“供奉只管说。”见御医犹豫,温瑛不禁握紧了王熙鸾的手,忙道。
御医看众人一回,方道:“贵府姐儿被间断捂住口鼻几次,这人之……”
王佑忍不住道:“还请供奉只说会有什么症候。”
那御医只得直接道:“姐儿往后心志会一直如幼童一般,也是有可能的。”
屋内静极。
杜云华承受不了这等噩耗,捂着胸口歪在床上。
“有……有几分可能会如此?”王佑一手撑住杜云华的肩膀,一手拉住御医问。
御医抹汗道:“这……在下也说不准,只能说有几分可能。在下……这个医术不精……”
“佑儿?”让王佑松开御医,温瑛勉强笑道:“供奉已是太医院六品御医了,若说你医术不精,天下还有几个能做大夫的?还请御医给姐儿开几个方子,先把她夜间的热和受的惊发出来,别的再从长计议。”
御医忙道:“很该如此的。”说着便要笔纸写方子,又道:“姐儿月份太小,这药力猛,也怕姐儿吃不下去,还是让乳母喝下,再让姐儿喝乳汁为好。”
王仁领着御医到另一边屋子去开方子,这边屋内,温瑛等默然围在王明玥身边,一时谁都无话。
半晌,王宜静抖着开口:“嫂子,我先去告诉我们老爷……”
温瑛看她一眼:“去罢……就不送妹妹了。”
王宜静赔笑默默出去,杜云华顾不得那许多,扑在王佑怀里,痛哭出声。
温瑛也不禁落泪,余光瞥见王熙鸾僵在那里,把她搂在怀里道:“别怕,不过是几分可能,便是真的……咱们家就养玥姐儿一辈子又如何!”
王佑也和杜云华道:“女儿一辈子在家里不用出去,不比往后到别人家里的好?你说是不是?”
王熙鸾僵硬的身子在温瑛碰到她那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她心底一面安心没被人看出来,一面又叹在外头进药阁还是太危险了,等晚上无人时她再进去好好找找,若有治脑·瘫弱智的……给玥儿喂上一颗,就再也不怕了。
若无圣上恩旨,宫外诸府不得留御医在府内。等御医给玥姐儿开完方子,温瑛只得命王仁再好生把御医送出府,并速命人再往太医院请太医,并把府里消息报给王子腾,请他今日早回。
御医走了,薛良和王宜静又在门口请见。
温瑛出至门口道:“请妹妹妹夫先把蟠儿带回屋里去罢,天寒地冻的,再把他冻坏了,又是一桩事儿。我们老爷今日早回,妹夫有什么话,还是和我们老爷说。出了这等事,我实是没精神了。”
薛良再四对温瑛致歉,还道:“请嫂子放心,若玥姐儿真有个意外,薛家定会负责到底。”
温瑛不接这话,而是说:“对了,佑儿因这事气得狠了,我虽是做娘的,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我也拦不住。若佑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妹妹妹夫……”
薛良满心苦涩,只得道:“此事确实是因我没教好儿子而起,别说佑儿饶不了他,就是我也饶不了这孽障!”
“拿板子!拿棍子来!我今儿定要好好收拾一回这混账东西!”一到长松院门口,薛良就发狠命人把薛蟠按在凳上,命人把他捆住,嘴也堵住。
王宜静苦苦哀求:“老爷,老爷,蟠儿今日已经受了不少苦,何必再……”
薛良推开王宜静,怒道:“都是因每回我要教训你拦着,让他心里没个畏惧,酿成今日大祸!这回再不管,下回他把亲戚家孩子弄死了,你就高兴了?”
王宜静扑到薛蟠身上,哭道:“他已经知道错了,教训孩子不必非要打骂……”
薛良只命:“还不快把太太拉开!”
王宜静知薛良这回必要狠打薛蟠一顿,怎肯轻易认了,她甩开丫头婆子们的手,索性道:“老爷说得是,蟠儿惹下今日的祸是我惯出来的,既然如此,老爷连我一起也打了,岂不更好?”
薛良气得把板子掼在地上,才要说话,两口儿却听门口传来王佑的声音:“既然姑父姑母舍不得下手,不如我替姑父姑母教训儿子?”
院中人往门口看去,见王佑一步步走过来,身形高大,身材消瘦,眼中寒光闪烁,行来似是恶鬼骷髅。
“还不滚开!”薛良踉跄着一把推开王宜静,跟着板子就如雨点般落在薛蟠身上。
王宜静跌坐在一旁,不忍看薛蟠被打,只能紧闭双眼把头歪在一旁。
但板子落在薛蟠身上的钝响和薛蟠喉咙里的呜咽仍是一声声传到她耳朵里。
王佑靠在廊柱上,眼睛一瞬不眨盯着薛良使十足力气教训薛蟠,心里怒火却一点儿也没消下。
还是因他不够有本事,连女儿都护不住!
若他现在已好全了,震慑着薛蟠,这王八种子怎敢抱走他女儿!
若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了这狗东西的命也只在一句话之间!
薛良感受到背后王佑的眼神越来越冷,板子下去的也越来越快。
但他终究是病体,力气不足,打了薛蟠百十下后,终于支撑不住扶着小厮喘气,看薛蟠已被打得后背大腿上一片血迹,也不知动没动筋骨,不禁落下泪来。
王佑扶着廊柱站直,命:“一会儿太医来了先请到姑父这儿来。往库里拿药拿东西,替蟠兄弟诊治。”
薛良忍住担忧,和王佑道:“都是我没管好儿子……”
王佑道:“姑父姑母就蟠兄弟一位独子,自然狠不下心管教,这也无妨,瑚兄弟说话就到,明日把蟠兄弟送到荣国府上,省得他好了,姑父姑母再心疼,舍不得送去,更耽误了蟠兄弟学好。”
薛良王宜和皆是心疼羞惭悲愤在心中,涨红了脸。
王宜静忙着使人把薛蟠抬回屋里去,薛良往回看几眼,先把王佑送出院门,方赶着往屋里看视薛蟠。
薛蟠已被打得面如金纸,纵把口中塞着的东西拿出来,也说不出话,只能呻·吟出声。
王宜静哭得泪眼模糊,把薛蟠身上衣衫一层层褪下,看被打得血肉模糊,都粘连在了中衣上,不禁哭道:“老爷就是要教训蟠儿,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倘或打出个好歹,叫你我怎么办!”
薛良也自悔打得狠了,重重叹道:“若不如此,你是想让佑儿亲自下手?你是王家的二姑太太,佑儿可是王家嫡长子!你不想想……”
王宜静道:“我好歹是他姑母,他怎么一点儿情面不留?”
薛良急道:“我怎不知太太平日这么糊涂!你是他姑母没错,玥姐儿可是他亲女儿!蟠儿把他女儿弄成那样,我不下手狠些,他怎能平气!就是在伯爷跟前也说不过去!”
王宜静无话可说,便道:“那蟠儿伤得这个样儿,怎好往荣国府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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