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知道咱家和荣国府关系不浅,若仁兄弟和李家姑娘真结了亲,怕往后走动起来尴尬。”杜云华嗫喏道,“但我实在有些可惜李家姑娘,所以想着好歹和娘说一句,不能成就罢了,万一能成,那也是一桩喜事。”
温瑛笑道:“怎么怕得这个样儿?你不过好心说一句,成不成还是在我和你老爷。这事儿我知道了,仁儿明年夏日出孝,现在正该寻起婚事,待我琢磨琢磨,我觉得成,就和老爷商议,不成我也告诉你,不叫你白想着。”
杜云华忙道:“多谢娘。”
“既要谢我,就帮我的忙。”温瑛命把账册等物拿来,把宾客单子给杜云华,“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错漏的,这谁家和谁家好,谁家和谁家不好不能坐一处,可千万别弄差了。”
杜云华接过单子看了一遍,指着一处,略有尴尬道:“娘,咱们家大姑太太和李家卢夫人是不是得分开……”
温瑛看了笑道:“是了,本来他们两家是亲家,坐一处正好儿,现在可不行了,分开坐罢。”
婆媳两个在一处商议了一晚上,等时辰钟敲响九下,到了亥初(晚上九点),温瑛才回神,忙和杜云华道:“都这么晚了,你才出月子,快回去歇着,别劳累了。”
她把杜云华送到门口,口中不住嘱咐:“这女人生了孩子,月子得好好坐,这之后还得养个一年半载,才不至于落下病根儿。我从前就是生佑儿佩儿之后没得好好歇着,怀着鸾儿又是那样,所以一病三四年才好。你可得注意着保养。”又命丫头婆子等好生送回去。
已是入了秋,秋夜寒凉,丫头们给杜云华系紧斗篷带子,簇拥着她回了东边。
前院王佑屋里的灯还亮着。
杜云华在院门口站了许久,没沿着路直接行到她住的后院,而是转进了前院的门。
她身后丫头婆子们都忙跟上,院门口守着的小厮赶着行礼:“见过大奶奶!”又要往院内报信。
杜云华拦住他们:“不许去。”
小厮们只得立在当地,互相眼神儿乱飞。
杜云华沿着游廊快步往正房门口走,斗篷在身后被秋风吹着,挽出一朵花儿。
她在门口停下脚步,轻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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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屋内传出来小厮的声音:“奶奶,爷已经睡下了,请奶奶先回去罢!”
杜云华转身,冷笑一声,又转回去,一把推开房门。
堂屋里的两个小子都和受惊了的兔子似的蹦起来,杜云华看他们穿着整齐发丝儿分毫不乱,点头笑问:“睡下了?”
小厮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杜云华抬脚就往卧房走,两个小厮欲拦,被赵嬷嬷领着丫头婆子们挡住,赵嬷嬷笑道:“这是爷和奶奶的事儿,咱们做奴才的就少插手罢。”
卧房内,王佑半盖着被子坐在床上,看杜云华一阵风似的进来,无奈唤了一声:“云华。”
杜云华几步走到王佑床前,看了他一会儿,回头吩咐:“赵嬷嬷,你先带人回去看姐儿,别的人都在外头等着,没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赵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亲自把卧房门关上,又分派丫头小厮婆子们。
王佑见杜云华身上披着玫瑰粉的斗篷,发挽高髻,钗上耳上明珠摇晃,越发显得她气色上好,不由道:“你越来越好看了。”
杜云华本是一肚子的委屈生气,听得这一句,心里委屈越发泛上来,不禁歪身坐在床上,赌气不看王佑,只拿后背对着他:“我还以为爷看不上我了,所以不想见我。”
“云华……”战场上面对多少敌军都没犹豫过的王佑此时声音又低又软,“你知道我不是你说的这意思。”
杜云华只道:“我不知道爷什么意思,我只知道爷想见女儿就命人把女儿抱过来,从不到后头去看我。”
“云华,你哭了?”王佑觉得她声音不对,忙凑近去掰她的肩膀。
杜云华要起身躲开王佑,王佑情急之下拿手把杜云华箍住。
温香软玉久不在怀,王佑立时就愣住了,旋即身上就有了反应。
云华好像丰满了不少,怪不得气色那么好……王佑心猿意马。
杜云华也软了身子,心里却不肯就这么算了,拼着把王佑的手拿开,在地上跺脚抹泪。
王佑赶紧忍住身上意动,坐在床边拉住杜云华的手,软声道:“云华……云华,我是不想让你见我那副样子。”
杜云华眼泪滴在王佑手上,烫得他手抖。
“爷睡罢,我走了。”杜云华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出来,不禁道,“爷既不想让我看见,为甚还不许我走?”
王佑咳嗽一声:“……我好像不用人扶着也能走了。”
“真的?”杜云华立时转喜,“邱院判今儿诊过了没有,怎么说?”
“他说多走动些无妨,只要身上没有不适,想走多久走多久。再养几个月,若恢复得好,功夫也能渐渐的捡起来了。”王佑笑和杜云华说,“明日我就去看你和孩子,好不好?”
杜云华欲要板起脸,可笑怎么也止不住,口中道:“别把爷累着了,若不舒服,再歇两个月也无妨。”
王佑把杜云华往身边拉,杜云华别别扭扭的坐下,小声道:“我不是怨你,我就是……”
“我知道,这一年委屈你了。”王佑吻掉杜云华脸上的泪,又去捉她的嘴唇。
年轻夫妻,久未亲热,自然是干柴烈火。
但感觉到王佑的手已伸到她衣裳里,杜云华身上酥麻,手却毫不留情的推开王佑,慌忙站起来整理自己衣衫,嗔道:“等爷好了再说罢。”
王佑重重叹道:“忍着,我忍着。”
杜云华含羞带情的看了王佑一会儿,脸越来越红。
王佑眼神游移,舔舔嘴唇。
时已是亥正二刻(晚上十点半),晚归的王子腾已洗了澡躺在床上,正搂着温瑛欲行夫妻大礼。
偏这时候有人在外敲门要回事,王子腾情绪被打断,不耐烦问:“什么事儿?”
外头是温瑛一个心腹婆子,把门略开了一道缝儿,低声回道:“是太太命我看着些儿大爷大奶奶的院子,大奶奶亥初一刻(晚上九点十五)就到了大爷屋里,一刻钟前才回房。”
“知道了,去罢。”温瑛说了一声,从王子腾怀里扭出来,叹道,“佑儿身子还没好呢,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分寸?”
王子腾又把温瑛捉回怀里,笑道:“不就行个事儿,能累得怎么样?伤都好了,不会有大事。再说做这事儿又不一定非得男人出力……”
温瑛羞得锤王子腾:“那,那媳妇才出了月子!”
美色在前,王子腾不想再听儿子媳妇的房里事了,说一句:“管他们做什么,有事儿定早报给你了。”把温瑛嘴堵住半日,还在她耳边问:“咱们试试?”
说着,王子腾手一用力,就把温瑛放在了他身上。
*
第二日,温瑛起晚了足一个时辰。
她醒的时候,听丫头说杜云华和鸾凤皆来请过安,看她没起,三人便往王熙凤屋里吃了早饭,不禁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