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鱼贯而入,给王子腾铺被放枕。
温瑛身边四个一等大丫头四个二等大丫头只带去三泉关两个一等两个二等,余下四个都留在了承德。
这四个大丫头皆是十七八·九岁,都生得样貌清秀,冬日里虽穿得厚,也难掩曼妙身姿。
王子腾自去岁十月起巡边,一直到现在足有三个月了,还未和温瑛行过房事。
去岁冬日回承德那两日皆匆忙,战事未息,他身上劳累,没有那等心思。好容易战事平定了,王佑又深受重伤,叫王子腾万分焦心。是以这十来日在三泉关和温瑛同床共枕,两人也一次未曾同房。
王子腾年才四十有一,又是习武之人,身子强健,现离了三泉关,又是夜晚,灯烛下四个妙龄丫头从他身前来来去去,他身上自然起了火。
他心里已起了要收用个丫头的念头,偏这时余光瞥见了屋内妆台上摆着的碧玉发簪。
玉色温润,雕成莲花的形状,下面簪杆上刻着缠枝花纹,是他和瑛儿才成婚时他送给瑛儿的。
这簪子颜色略浅,瑛儿年岁渐长,又成了当家夫人,便不大戴,却一直放在妆匣里,每每梳妆都要往头上比一比,不曾收起来过。
他送给瑛儿的所有东西,除了鲜花吃食这等不能长存的外,瑛儿每件都精心收着,不管去哪儿都带着。
王子腾来至妆台前拿起簪子,玉簪入手冰凉,他身上的火立时消了。
战事一两个月,他几乎一直在前线,那段日子瑛儿定是在日夜忧心他罢?
王子腾眼前浮现出温瑛独坐在妆台前,在灯火下摩挲这簪子的,单薄纤弱的背影。
罢了。
夫妻二十多年,何必为了个丫头让瑛儿难过。
瑚小子都说和鸾儿婚前身边一个人都不会有,那瑚小子得忍上六七年,他还不如瑚小子?
王子腾挥退丫头们,把簪子握在手里坐在床上,慢慢脱下身上衣衫,亲自把衣裳挂在架子上。
他把簪子和从衣裳里拿出来的荷包摆在枕边,心下自嘲都四十多的人了,竟做出这等小女儿之态。
放下帐子躺在枕上,不一时,王子腾就睡熟了。
*
此时三泉关内,温瑛和王熙鸾才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回到后院,相携入了正房准备安歇。
王熙鸾的屋子本是东厢房,但王子腾已走,温瑛便命王熙鸾搬出来,晚上和她一起睡。
“喂药的事儿你交给丫头们也罢,非等到这会子亲自喂完?”温瑛边亲替王熙鸾摘簪子拆头发边道,“这都亥正(晚上十点)了,要睡还得两三刻钟,你小孩子家,如何熬得下去。先给你梳洗完了你先睡。”
王熙鸾笑道:“左右我不喂,娘也会等大哥吃完最后一顿药才回来,我陪着娘一起。”
温瑛把王熙鸾发间最后一支簪子摘下,忽然道:“这莲花簪子我也有一个相似的。”
“嗯?”王熙鸾有些不解为甚娘忽然说簪子,想一想笑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娘妆匣里看过,是爹送娘的不是?”
温瑛心里愁绪担忧只这一会儿便过去了,也笑道:“你这丫头记性倒好。”
通头发洗漱脱衣服,王熙鸾钻进床里打个哈欠,不顾屋内灯烛正亮,一闭眼就睡熟了。
温瑛见了摇头:“这丫头就会逞强。”
过不到一刻,温瑛也收拾完了,躺在床上看丫头们吹灯拉上帐子,虽困却没立刻入睡,而是想到了她特搁在妆台上的那支簪子。
不过是以防万一备下的,但愿有用。
但即便没用,她也不能怎么。
三日后,王熙鸾给王佑又喂下一颗药丸。
出了正月入了二月,王佑被抬入马车,温瑛带着御医和孩子们回到承德。得知王子腾竟日日是自己独寝,半个人也没动过,温瑛心下不是不感动。
杜云华腹中身孕已有了四个多月,胎气渐稳,已然显怀。
她看着瘦了大半个虚弱不堪的王佑,并不落泪,而是红着眼圈儿握住王佑的手,轻轻放在她小腹上。
恰在这时,孩子踢了王佑一脚。
“再有五个月这孩子就来了。”杜云华笑意盈盈,“那时候大爷应也好了,倒不知他是男是女。”
“都好……”王佑舍不得收回手,“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你我的宝贝。”
到了三月末,王佑已能在床上坐起。
四月初,京中又有天使带圣旨来到承德。
京中春闱已过,新科进士们各被委派官职,内中有一名叫贾雨村的,被外派为知县。
带着圣上调任旨意的天使也赶往各地,荣国府史太君听得旨意,面上笑意一日未曾消下。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