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云泽脚下的皮质座椅开始燃烧,袅袅黑烟飘出车外,他居然还扭着腰软糯糯地问:“为—什—么—呀?”
“你都烧起来了,还问我为什么?”
宁兮看不下去了,腾出一只手向后捏住冼云泽的头,炽热的金属发出淬火般的嘶嘶声,迅速褪去了热度,车辆内饰的火焰也齐齐熄灭,只留下一股令人不适的焦糊味。
路潇翻回车里,弹了一下冼云泽的头。
车辆回归酒店,宁兮和接洽人聊起怎么处理城市里的黑决,并仔细交代了今后要注意的事项,等一切处理妥当,时间已临近清晨,路潇补完觉起了床,米染他们正好乘船归航了。
几个离不开人间烟火的人来到行政酒廊吃早餐,林川也同坐在桌前,只是满脸菜色,如同大病初愈。
“我这辈子都不会出海了,等我以后修成正果,就把洞府设在一个没有大海的世界里,最好是戈壁滩,沙漠里,连雨都不要下,湿度计永远指向零。我啊,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才投胎到娑婆世界来,偏偏还是这个71%表面积都是水的地球,这都是报应……”
米染往他嘴里塞了个小笼包:“快闭嘴吧,你要把我唠叨成怨灵了,实在不行你就变身精卫去填海。”
林川和她较真儿:“你有没有科学常识?往水里扔石头只能让海平面升高,并不能让海洋消失,海洋的总体积是不会因此减少的。你应该去上上人类的小学课——文!盲!”
米染刷地从身体里腾空而起,七重黑袍的灵体杀气四溢,阴云般笼罩住了林川:“我让你见识一下科学!”
林川一点也不怕,扯开脖子就喊:“大儿砸,米米又把身体到处扔!”
米染立刻像中了咒一样被吸回身体中。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冼云泽附身的小铜人也在桌面上来回乱跑。他看见路潇喝粥,就跑过去抱住她的手腕,吧唧着嘴跟她要吃的。路潇已经撵走他很多次了,实在不想继续废话,干脆端起碗吃饭。冼云泽讨饭失败,也不气馁,转眼又盯住了米染,跑过去蹲在她碗边,跟荷塘里透气的锦鲤一样仰头张着嘴,米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淡定地吃着包子,用一根手指把他推向了凌阳弋。冼云泽随遇而安,再次拽住了凌阳弋的筷子,眼巴巴地看看他,又看看他餐盘里的点心,然后委屈地对凌阳弋扁起了嘴。换一般人在这里,可能就被它可怜兮兮的样子打动了,但凌阳弋可不是一般人,他冷漠地抽出一张纸巾盖住小铜人,换了双新筷子继续吃饭。
直到三个人用餐结束,冼云泽连一粒芝麻都没有吃到。
他落寞地坐在面包篮旁边。
——早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宁兮走进来招呼几个人:“兽医院说送去的动物太多了,米米去帮下忙。”
米染唉声叹气:“我这么稀有尊贵的一个巫医,为什么总要给动物看病?这一切都要从我当年救了一条蛇说起……”
宁兮:“蛟。动作快点儿!”
五个人分两辆车,由接洽人带领赶往兽医院,一路畅通,十分顺利,直到车队开上堤坝,途经一片竹林时,道路却变得十分漫长,两边竹子越长越高,几乎到了超越常识的地步。
路潇、凌阳弋、林川三人同乘一辆车,乍见这样的情况,凌阳弋拍了拍林川的肩:“没事,一直往前开,青羽对我们开放隐居地了。”
三辆车越走越远,两边的景致越来越不可思议。
无数楼宇般高大的竹子鳞次节比,生长成遮天蔽日的竹林,竹竿绿得像翡翠一样,剔透见骨,没有半点斑痕,竹叶又如同软绸,层层相叠,于高空处交织成深深浅浅的青云。明明正值盛夏时节,但竹林里却飘起了白近于蓝的雪,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是指甲大的六角几何形,却又片片各不相同。然而这些雪花未及落到地上,便先自行消散了,因此地上不只没有积雪,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水渍。人穿行在静雪之间,体感极为舒适,不管穿多穿少都不会觉得冷。
河堤尽头衔接着一株倾倒的竹子,车队开上这杆竹子,穿过两片竹叶搭成的穹顶,直入竹林深处。再往前方,竹林已经密得看不见土地了,这里的竹子就生长在竹子上,地也是竹子,天也是竹子。一竿十丈宽的竹子被剖开两半,横亘当路,竹节中盛着一座湖泊,它的斜上方,一片十丈宽的竹叶斜切进另一竿巨竹里,竹叶切开的伤口处渗出汁液,汁液在叶片中央汇聚成珠,慢慢压弯了叶梢,当叶片承载不住汁液的重量时,叶尖忽然如仙鹤啄水般点进下方剖开的竹节里,竹液便沿着叶子的脉络流进了湖泊,湖泊中的水立刻满溢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竹子的清香,而后那巨大的叶片复又弹回原位,继续承接竹液了。
几只麒麟半飞半跳到湖边饮水,空中不时有鸾鸟飞过。
车队开过湖泊,前行不久,抵达了一座藏于竹林中的村庄。
这村庄也建在竹子上,村里都是竹子搭成的房子,竹子的路,竹子的墙,竹子的池塘,一条千米青蛇盘踞于村子上方的竹竿之间,几乎和竹色融为一体,见有车队到来,青蛇睁开金色的眼睛瞄了一眼,又阖目沉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