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周目

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像是穿越到了异世界。

自己的手和脚都要过上很久才能够想起来到底在哪里。

努力的去动它们,却在几分钟之后才能看到竖在眼前的双手。

也不算是双手。

左手还能够如自己所愿的动用每一根手指。

另外一只手则软趴趴的在空中,没有撑过几秒,就重新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到床上。

“……”

绪方梨枝保持着这个样子,在床上又躺了很久。

然后才慢慢的翻过身来。

先是把身体蜷曲成婴儿的姿势,然后小心翼翼的坐起来。

她这么一做,身上的睡衣就开始皱巴巴的,不能看了。

头发也半打结的垂在身上。

她用脚摸索着在地上的拖鞋。

——之前可以直接踩在木地板上面,但似乎像是突然把手伸到冰水里会导致心脏麻痹。

她上一次这么做的结果是直接趴在地上,摔了好久才慢慢的爬起来。

现在她小心翼翼的用脚勾着睡前不知道踢到哪里去的拖鞋。

到底是要怎么样才能够踢的这么远?

她对于睡前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完全无法理解。

然后踩着那个站起来。

拉开窗帘。

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窗外的风和阳光一起击打到她的身上。

她一直分不清楚到底是风比较让她寒冷,还是外面的阳光比较让她温暖。

但是两个混在一起的感觉绝对不愉快。

明明皮肤感觉是热的,但是被风吹过来带走身上水分的感觉又很冷。

两种知觉同时作用在她的身上,同时让她很不舒服。

阳光让她的眼睛稍微眯起来一瞬,视网膜感觉到了刺痛。

她想了想,重新把窗帘给拉上去。

但是窗户依旧是开着的,风一下一下的把窗帘鼓胀成一个像水母一样的姿态。

绪方梨枝慢慢缩回房间的角落。

就算是再大的阳光都无法照到的角落。

然后在那里站住。

在那里,学姐微微转过头来看着她。

然后对她露出了笑容。

她说“早上好。”

“…贵安。”

绪方梨枝很小声的说。

仿佛看到了学姐才能够预示着一整天的开始一样,绪方梨枝到了现在,才逐渐取回自己的意识。

她的眼睛一点点上下扫描着学姐。

看过她漆黑的发丝,也看到她和自己不一样的高挑纤细的体态。

一直都很有自信的微微抬起来的下巴,挺得直直的背脊。

还有从来都不会躲避与他人对视的,仿佛倾注着意志的双眸。

“……”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学姐的每一个细节都好像预示着她是完成体。

而自己…

绪方梨枝微微转过身。

靠着外面的一丝丝光线,她能够在落地镜中打量起现在的自己。

…不管怎么看都想哭。

好像自从那一天起,就完全没有再成长过。

苍白虚弱又贫瘠。

人们怎么形容墓中的尸体,怎么形容圣经里面的麻风病人,一定也就能怎么形容自己。

她把手试探性的按上镜子,和镜中的自己互相碰触。

然后深呼吸。

希望自己能够像充气气球一样,因为这个动作而膨胀些许。

但是没有成功。

她的深呼吸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好像刺激到了肺或者是气管中的某一个环节。

首先感觉痒痒的。

1/3秒之后,有一种不知道是铁棍还是什么东西插进身体里面的错觉。

从被插进去的地方开始,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疼痛放射出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绪方梨枝开始剧烈的咳嗽。

她越咳越厉害,最后整个身体都跪在地板上面。

有血从她的嘴里出来,然后在空气中扩散。

她看着那些血。

在空气中是一片像是花瓣一样的东西,但是掉落到地板上面的时候却比想象中的面积要小。

只是浅浅的几点。

她用手把那些血给抹掉。

她的手指被染成了红色,而同样的红色在地板上面涂抹开。

身体已经开始变得破破烂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