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打完, 徐其野盯着无意识往他颈边蹭的裴越,另一针打下去,他低声笑起来。
“乖乖。”徐其野模仿着裴越的语气, 偏又不太正经地带着嗤笑。
他扫一眼被踹坏的门,安抚地在裴越湿透的背上拍拍:“先忍忍, 这不是好的地方。”
于是几秒后, 玻璃被撞碎的声音打破黑暗, 碎片落下, 割破墙角的玫瑰花瓣。
闷黑的军靴砸入地面,那朵玫瑰被可怜地踩入泥里。
黑色悬浮车带着侧边的金色狮头驶入黑暗。
裴越被徐其野抱住。
对于易感期的Alpha而言,信息素的存在远胜周围一切,鼻子成了他唯一的感知器官。
好在,裴越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蔷薇花香。
是他的Omega的味道。
太好了。
裴越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
鼻尖钻入好闻的花香,裴越眯起眼。
裴越问:“可以标记吗?”
徐其野闷笑:“这么有礼貌?”
裴越眼底划过一丝懊恼。
徐其野眯起眼,像摸小猫似地一下一下擦着裴越的下巴,语气暗藏裴越察觉不到的危险:“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 黑发Alpha毫不客气地将他发烫的腺体咬破, 檀香的信息素愈发浓郁。
下一秒,裴越亲亲那块地方,闷声保证:“我轻轻的。”
随后,才开始小心地往释放属于他的信息素。
徐其野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灿金色的眸发沉地盯着车前飞速滑过的路道。
片刻后, 等裴越终于结束这场标记, 他舔舔唇。
徐其野盯着他笑了声, 不明不白喊了声:“猫猫。”
裴越说:“我吗?”
没人敢这么称呼裴元帅。
但易感期的Alpha性格也活泼了些,他抬手揉了揉徐其野的发丝,说:“小狮子。”
徐其野挑起一边眉。
裴越很快知道, 他的Omega才不是小狮子,而是一头漂亮的,极具攻击性的雄狮。
“宝贝,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万事都讲条件的?”
话音刚落,狮子柔软的毛发落在猫的脖侧,随即它像是叼猎物那样叼住了猫——
裴越略显茫然地睁大眼,危机感悄然冒头。
Alpha的腺体被以同样的方式标记,但徐其野显然更加强势。
浓度过高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冒出。
有点疼——
猫倒吸一口气,按在雄狮前臂上的软垫骤然缩紧。
往常好闻的花香信息素这会像是带了刺,强势,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裴越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明显在排斥徐其野的。
“走开。”
裴越下意识挣扎,发自本能地想离开危险。
后者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徐其野只是磨磨牙尖,蔷薇花香浓郁得要溢出,他声音温柔:“不可以。”
但很快,裴越就顾不上他被一个Omega标记了这件事。
天旋地转之间,地毯柔软的绒毛擦过后颈,裴越被卡在悬浮车的座椅之间。
徐其野说:“外面风好大,抱抱。”
裴越有点困惑。
那分明不是抱。
Alpha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腺体上,热的,烫的,最终所有温度都在微凉的指尖化开。
裴越别扭地转开头,徐其野动作稍顿,像安抚孩童那样摩挲过裴越背后,又说:“真像一只炸毛的猫。”
这次,裴越不自觉认同,眼前甚至出现了画面感。
一只被漂亮的狮子压在爪子底下逗,恼怒又无可奈何的猫。
还是只黑猫,暗色的瞳仁透出清冷,看起来禁欲又克制。
“好可爱。”狮子碰了下黑猫粉红的鼻尖,又拨弄猫爪下同样粉红的软垫。
也没人这么夸过黑猫,它也并不喜欢这种夸赞。
黑猫有点恼怒,尖利的爪陡然伸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狠厉的弧度后,轻飘飘地将软垫按在对方下巴上。
黑猫声音颤抖拒绝道:“不准弄了。”
漂亮的狮子抖了抖金毛,只轻轻微笑。
黑猫又一次炸毛。
这时,悬浮车骤然停下。
裴越长舒一口气。
徐其野微笑道:“放心得有点早了哦。”
黑猫又一次被狮子叼起。他凌在半空,不着地的感觉让他有些晕。
“放我下来。”
狮子不为所动。
黑猫彻底恼了,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门“啪”地关上,屋内唯一的光源只剩被窗帘切割成一道缝隙的月。
狮子一松口,黑猫就矫健的姿势着地,紧实的后背毛在月色下泛着光。
黑猫前掌微曲,做出一个典型的进攻姿态。它要让这头不知好歹的狮子知道,它曾撕碎过无数巨虫的爪子有多尖利。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被它这幅模样威胁到,反而饶有兴趣地扬扬眉。他又模仿黑猫之前说过的话:“过来,我保证,会轻轻的。”
狮子的话怎么能信?
黑猫嗤笑一声。
尖利的爪子再一次伸出,在空中扬了扬,反射寒光。
黑猫的弹跳力一向很好,它轻而易举地跃至半空,扑向狮子——
但它突然发现,对方好像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眼神柔软。
——黑猫停在了半空。
他犹豫了。
狮子浑身灿金色的皮毛太漂亮了,他的爪子一定会划伤对方。
漂亮的东西不该被损坏。
而且狮子看起来温和,也没有真的要吃他,说不定只是玩闹......
但他显然忘了,这头狮子最擅长的就是用漂亮的外表迷惑敌人,尤其是他。
“呜——”
黑猫声音陡然变调,他被狮子一爪子按住。
狮子如海妖般漂亮摇曳的脸上浮出笑,像生了锈却依旧锋利的刀刃。
狮子轻轻蹭蹭他侧边的毛:“我好喜欢你。”
“你好可爱,是最可爱的小猫。”
“真的好爱你。”
他一边说出最真情的告白,一边毫不留情。
“你总是这样,会对我无条件心软。”
狮子笑了笑:“但宝贝下次要记得,我不会心软哦。”
黑猫瞳仁竖起,浑身的毛再一次炸开。
它要被吃了。
已经被吃了。
黑猫中间清醒过一次,它恍惚想,原来还活着。
..........
裴越想到了小时候。
他接受的训练里有防晕训练,他们进入一个机器,机器晃动的频率会逐步增加。
裴越是同龄人中成绩最好的,他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进去一小时再出来。
没人知道其实他难受死了。
现在也是。
但裴越却分不清这是难受还是什么。
黑猫的粉粉的软垫压在落地窗上,因为用力,泛着粉白。
狮子说:“雨下大了。”
黑猫掀起眼皮,只见大滴的雨点噼里啪啦斜着砸到窗上,一滴正中他的掌尖,黑猫有种自己被雨淋了的错觉。
他收回了软垫。
狮子问他:“冷吗?”
黑猫不理,它又恼又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变调的喵呜。
狮子闷笑,将它往怀里扒拉一点,灿金色的毛在雨幕下格外漂亮。
.........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是一周,七天。
但裴越近乎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印象里那只黑猫粉白的软垫按过透明的玻璃窗,也按过雾气朦胧的镜子,甚至冰凉的餐桌,整间屋子黑猫都用爪印参观过了。
期间,裴越敏锐地察觉到徐其野的信息素不对劲,每当信息素相遇时,互相排斥的灼烧感不能更明显。
偏偏漂亮的狮子极其喜欢亲吻黑猫脖侧的绒毛。
黑猫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喜欢疼。
大雨一直下到第五天。
裴越睁眼时,天边还盘桓着未散尽的乌云,阴沉沉的。
黑猫原本通身油亮的黑毛被汗黏成一团,看着格外可怜。
意识逐渐回笼,裴越一瞬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刚从不眠不休的战场上下来。
“宝贝,再让我抱抱。”
那头漂亮的狮子声音困倦,用爪子轻轻地将黑猫往自己怀里扒拉。
闻言,那些不堪的,荒唐有关黑猫的回忆在裴越脑中如碎片一般一块块重新拼起。
黑猫右爪的软垫上有一个小小的规整的齿痕。
像是被咬过后又来来回回心疼地亲过好几遍。
裴越盯着右手,脸色逐渐难看。
他被自己的Omega/上了。
裴越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身后的人又贴近了些,声音带上不确定:“元帅大人?”
裴越盯着手腕上细碎的红痕,没说话。
徐其野听起来更加可怜巴巴:“您的易感期......好了吗?”
裴越艰难道:“嗯。”
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不过总归不会像前几天那样被欲.望支配。
现在的裴越格外清醒。
徐其野又问:“您不想理我了吗?”
裴越没说话。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徐其野依旧抱着裴越,只是手臂格外僵硬。
半晌,裴越捏了捏眉心。
他转过身,动作到一半却忍不住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徐其野着急道。
裴越听出他声音里的微哑,闻言看去,只见徐其野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蔷薇花瓣色的薄唇破了好几个小口子,眼睫湿乎乎地黏成几块,眼底压着的那块灰色枕套也湿了一小片。
裴越偏冷的音色有些无奈:“我还没怪你呢。”
闻言,徐其野依旧沉默,泪水却淌得更凶。
裴越难得地感到头疼,他小心地帮徐其野拭去眼泪,但怎么擦也擦不完。
“好了好了,别哭了。”裴越无奈。
徐其野用漾起水光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盯着裴越,小声地将事情解释一遍。
“......将您带回家后,我也进入了发.情期。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对不起。”
裴越毫无波动,一双黑眸幽深。
任哪个Alpha一觉醒来发现被自己的Omega上了,都会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