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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情动

先前他还为他家爷发愁,担心他真打算清心寡欲,做一辈子和尚,现在看来,他家爷那颗木头做的心也是会跳的,只是没遇着对的人罢了。

欣喜间,冯长突然想起唐云舟来,心下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这唐爷怎就提前一日回京了呢,若他不走,指不定就能看见今日这幅场景了。

一想到唐云舟发过的那个誓,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实在想看看唐云舟知道这事儿后的表情。

不过没什么关系,若不出意外,唐爷那声“爷爷”应还是有机会叫的。

一刻钟后,冯长雇的马车便停在了院门口。

沈重樾扶着姝娘上了车,往城西而去。

除年节时候,思原县一年中还有两次庙会。

未出嫁前,隔壁家与姝娘年岁相仿的姐姐每次逛庙会回来,都会带回大包小包的吃食,然后笑容满面地同她描述那里有多热闹,多有趣,一度让姝娘对县城的庙会向往不已。

可那时家中有数不完的活儿要干,秦佃户和方氏也不会同意让她去玩,便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嫁进刘家,周氏也说起过年后带她进城逛庙会去,那时姝娘高兴地连做梦都在数着日子,可未等县城到过年,刘猎户那厢便出了事儿。

再后来,刘猎户夫妇都走了,姝娘也再没起过逛庙会的心思。

坐了没多少工夫,马车缓缓而停。

姝娘被沈重樾扶下来,只见眼前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沿街的铺肆鳞次栉比,卖吃食和小玩意儿都有,甚至还有杂耍和庙戏,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姝娘愣在原地,一时看迷了眼,心道那邻家姐姐果真没有说谎。

“先去买些吃食可好?”沈重樾问道。

姝娘的眼正巧移到了行人手中拿着的琳琅满目的吃食上,她赧赧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刚走过去,她便教一股甜酸的香气儿吸引了,仔细一瞧,是些蜜饯干果,蜜枣,桃脯,梨干,山楂什么都有。

糖本就金贵,这种腌制出的蜜饯,对穷人家来说,更是奢侈的零嘴,姝娘虽很喜欢这些,可也只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一小包。

她偷着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迟疑间,只听沈重樾突然道:“每样都给我来一些。”

他掏出一锭碎银丢过去,那小贩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应声,用勺子舀了不少,整整装了两大纸包。

沈重樾摊开纸包递到姝娘面前,见她略有些惊诧地看过来,淡然道:“看着倒是不错,便忍不住多买了一些,尝尝?”

姝娘犹豫着拣了一小块桃脯放进口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连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公子也尝尝?”

沈重樾看着姝娘眸中闪烁着的欢悦的光,唇间泛起浅笑,问道:“这么多,该尝哪个好?”

他本随口一问,姝娘却认真思索了起来,从里头挑了一块梨干,“要不,公子尝尝这个?”

她甫一抬头,便撞进沈重樾灼灼的目光里,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高举着,这副姿态,像是要喂给他一般。

姝娘的心不由得停滞了一拍,还来不及收回手,忽觉指尖温热,那块梨干已然消失不见。

沈重樾直起身子,轻轻嚼了两下,风轻云淡道:“还不错。”

愣在原地姝娘耳根发烫,少顷,猛然将右手垂了下去,五指拽着衣裙无措地摩挲着,少顷,她才结结巴巴道:“前头......再去前头瞧瞧吧。”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连步子都有些凌乱。

沿途沈重樾又买了不少吃食,姝娘一开始只当他喜欢这些,后来才发现他根本不吃,买的东西多半入了她的肚子,这才逐渐反应过来。

似乎只要她多看一眼的,沈重樾都会买下。

她生怕他再花费,连眼都不敢再斜,忙往另一个方向拐。

街边有演杂耍的,姝娘凑在人群中本只是随便瞧瞧,却看得越发津津有味起来。

她本就生得养眼好看,四下有些不老实的,不时将眼睛往这处瞟,更有甚者直接挤了过来。可还未接近,就教站在姝娘身侧的沈重樾一记凌厉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站了一会儿,姝娘便觉双腿有些发酸,一转头,正与沈重樾四目相对。

看着他眼底隐隐的笑意,她不禁羞愧起来,看沈公子对庙会的兴趣泛泛,反倒是她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左看右看,觉得什么都新鲜,沈公子陪了她近两个时辰,虽嘴上不说,心底定觉得十分无趣。

“公子,我们回去吧。”姝娘提议道,“奴家有些累了。”

沈重樾不可能不依姝娘,点头道了声好。

马车还停在原地,两人并肩往回走,路过一个小摊时,却听那摊贩高喊了一声。

“小娘子,可要挑挑有没有心仪的首饰?”

姝娘转头看去,便见那摊肆上摆着花样繁多的簪钗璎珞,煞是好看。她目光停留了一瞬,可转念想到什么,冲那小贩歉意地笑了笑,忙继续往前走。

但她没走成,因沈重樾已止住了步子,指着其中一支纯白的牡丹花簪道:“这个如何卖?”

姝娘惊了惊,不想自己方才不过盯着那支簪子多看了一眼,就教沈重樾发觉了。

“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小贩夸赞道,“这支绒花簪可不一般,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蚕丝线,这可是门费时费劲的手艺活,那些匠人花好几个月的工夫才能做出这么一支,您瞧瞧这花儿做得多灵动,多真啊......”

小贩说得天花乱坠,无非是看着沈重樾衣着不凡,想多要价,可话未说完,一锭沉甸甸的纹银就凌空抛了过来。

“可够?”沈重樾问道。

“够,当然够。”小贩笑得合不拢嘴,他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一双眼睛再毒不过,他一早就看出来,眼前这男人就不是个小气的,他转头对姝娘道,“小娘子真是好福气,你家夫君出手阔绰,见你喜欢便给你买,平日里定十分疼惜你吧。”

夫君!

“我们不是......”

姝娘羞红着脸,见小贩误会了,正欲开口解释,沈重樾已伸手将那支牡丹花簪插在了姝娘的发髻上。

果然与她极衬。

牡丹本是富贵雍容之花,可簪在姝娘头上,趁着她娇美的面容,活脱脱多了几分清丽脱俗。

打上回在灶房,无意间撞见姝娘偷偷对着水缸将牡丹花别在耳边,他便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上。

他觉得,姝娘大抵是喜欢这些饰物的。

而这也是他本就该给她的!

姝娘的确是喜欢,可就凭这价钱,她便不能收。

她将簪子取下来,递还给沈重樾,正色道:“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些,公子还请收回去吧。”

沈重樾看了一眼,却不动,“我并无旁人可送,你若不要,就丢了吧。若觉得还入得了眼,便只当……留作念想。”

说罢,提步往前走。

姝娘停在原地,脑中不断回旋着“念想”二字,眸光倏然黯淡下来,攥着簪子的手不自觉握紧。

回到小院时,已过申时。

姝娘下了马车,却不进院子,站在门口,对沈重樾道:“公子,奴家......似乎该回去了?”

在车上时她便想好了,这庙会也逛了,现在去城门口,应还能坐上回去的骡车。

她本就是怀着送他的目的来的,如今多相处了一日,也该够了。

沈重樾没言语,只眸色沉沉地看了她半晌,“今日晚了,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在这儿住一宿,明早我派马车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转头对冯长道:“吩咐人收拾一间空房出来,再让厨房今晚多做两道好菜。”

“诶。”

冯长应了一声,麻利地退下去办事儿。

“等屋里收拾好了,你先去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会有人来喊你。”沈重樾柔声对姝娘道。

他安排地有条不紊,细心周到,没有给姝娘任何拒绝的余地,姝娘暗自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弃了挣扎,点点头。

她想着左右都已经在县城了,多留一宿也无妨,听沈公子说他是明早回去,届时亲自送了他再走,便只当是善始善终。

姝娘在屋中小憩了一会儿,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冯长就来喊她用饭。

到了地方,沈重樾已在大堂等了,落座后不久,便有两人进来上菜。

一人是姝娘早上见过的孟义,而另一个是粗布麻衣的妇人,虽她始终垂着头,可姝娘觉得隐隐有些眼熟,待她走近了,试探着喊道:“王婶?”

王婶被喊来上菜,本就有些拘谨不安,生怕行差将错丢了差事,可忽听人喊了自己一声,不由得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