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如凝脂一般,既细软又滑腻,叫人忍不住一摸再摸,一路顺着脸颊往上游去。
在他炙热指腹的摩挲下,青婳只觉自己肌肤滚烫,循着他指尖的游走,触及之处皆似火在灼燎,那火苗一寸一寸燃过去,燃至了她的眉心。
窗外天光沉浮,先前收歇了一阵的雨势,此时复又急了起来。淫雨霏霏,借着风势潲入屋内,临窗而坐的萧承砚也不免被淋了几下。
如醍醐灌顶,他灵台顿时清明了一瞬,适才渐渐倾向前的身子悄无声息的收回,抚在苏青婳眉心的那只手也缓缓蜷起,化作一个脑喯儿,落在她的额头上。
“夫君你……”青婳登时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着恼。
其实萧承砚弹的那下倒也没有多疼,只是前一瞬被捧至天堂,后一瞬便跌进了地狱,这让她如何不羞恼?
萧承砚已是彻底恢复了神智,身子向椅背仰了仰,笑得有些恣意:“只饮酒也无趣,记得儿时偶尔会玩这个,你可有玩过?”
青婳用力喘了几下,别过头去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没好气道:“没有!”
“那我教你。”
“不用!”
她回得坚决,萧承砚叹了一声:“那刚刚那一下,也不要还了?”
青婳双眼骤然一缩,迟疑了下,诚实答道:“要。”
她终于肯扭回头看一眼萧承砚,见他稳稳坐在对面,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似在等待着什么。
他是让她过去弹他?
青婳不由得踌躇起来,突然又有些抹不开面子。最后只得自认倒霉的大方道:“算了。”
萧承砚反倒似流露出一丝失望,沉默了片晌,突然说起:“那日去长安,因着回程路上偶遇一故人,耽搁了须臾,便误了出城的时辰,故而多留了一夜。”
初时青婳没明白萧承砚突然提及此事的用意,顿了片刻才领悟过来。上回她探问他的行踪他不肯说,适才她放他一马,他便以此来抵?
不过总算有所表示,她心中的气恼稍消,顺势又问了句:“那位故人是男是女呀?”
显然萧承砚没料到她会刨根问底,不过她既问了,他便不会骗她,“女。”
青婳刚刚才好转的脸色,顿时又有些难看起来,显然她对此事颇为在意,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年轻姑娘?”
“是。”
为一个年轻姑娘而耽搁回城,这得是聊得多投机呢?尤其萧承砚如此清冷的性子,就更让青婳觉得不一般了。她瞬间就不想再问下去了,转过脸去朝着窗外。
若不是此刻正风雨晦暝,她大约会起身离去。
她明明是想故作冷静的,可发间簪着的一对金蝶,那不住抖动着的蝶翅却将她无情出卖了。
她生气了,萧承砚看得出。
原本他并不想提半年前的那桩事,毕竟她失忆了,多半不会记得,提出来反倒徒增困扰。可眼下她既已不快,倒不妨和盘告诉了她。
默了半晌的屋内,终于又有人开了口:“其实与那个故人仅是寒暄了寥寥几句,之所以耽搁,是因着还遇到一人,而这人你也认得。”
琢磨了一会儿,青婳才不太情愿的扭回头来,将信将疑:“我也认得?”
萧承砚颔首,“可还记得你我初遇?”
青婳陷入茫然,那些她自是记不起来的,只虚虚的应了声“昂”,便不敢再出声。
萧承砚明知她神识受损,并非真的要问她,只稍一顿便自行缓缓道来:“那时我初到滦西县,被歹人追击,跃入湖中。而你当时正在独自游湖,画舫上仅有一个船老大,你三人合力将我捞上画舫,救入舱室。”
青婳微微蹙起了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难道她记忆中画舫上的亲密举止,便是在初见之时?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觉今日灌下的无数盏黄酒,也暖不住身子。
果然在接下来的话语中,她很快便有了答案。
“后来我醒了过来,影影绰绰记得有人为我度了气,我问是不是你,你却道不是,指着外头的船老大,告诉我救我的人是他。”
不知是酒劲儿涌上头,还是这番话太过令人意外,青婳只觉脑袋一阵晕眩,一手支颐才勉强撑住。
这么说来,她此前的诸多怨怪都是错怪了他?并非他对自己无心,也并非自己对他百般取悦,记忆中船上“投怀送抱”的画面,不过是因着他落水昏厥,她无奈之下的救人之策。
而且她还将度气之事推给了船老大……
这样也好,虽说是出于救人性命,可一个姑娘家做出这样的事来,的确有悖闺礼。
她不想在萧承砚的眼中成为那样随便之人。
青婳刚稍稍舒了一口气,就听萧承砚继续说道:“那日在长安,我恰巧撞见了那个船老大。”
她支着额头的那条胳膊蓦地打了个软儿,脑袋幌了一下。她木然的看着萧承砚,语气略带忐忑:“他都说什么了?”
他唇边浮着似有若无的笑,“什么都说了。”
青婳咬了咬唇,面上红云瞬时又浓了两分,匆匆将头低了下去。
萧承砚不由得失笑:“既救了人,理应得到回报,不如今日我便将这活命之恩报了。”
他突然心底有一丝期待,若在离别前能为她再做点什么,无疑能令他心安一些。
“怎……么报?”青婳怯生生问,倒好似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由你来定,我许你任何愿望,只要我能做到。”
苏青婳认真寻思了下,一条命换一个愿望,显然是贱卖了。便即抬起头来,趾高气昂的谈起了条件:“我要三个愿望。”
萧承砚略有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错觉,不过救命之恩,她说什么他也不会拒绝,正想开口同意,却被打断。
“我不是在问你,而是告诉你我的愿望就是:你帮我完成三个愿望!”
到了嘴边儿的那句“可以”突然噎住,不上不下,萧承砚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被奸商救了吧?
青婳倒是不客气,完全不顾及他的意见,自说自话的就开始了许愿模式:“我的第一个愿望是:今日不醉不归!”
萧承砚松了一口气,若只是这样的愿望,十个也无妨。虽说多饮伤身,但人有喜怒哀乐,偶尔大醉一场松泛身心,倒也无可厚非。
是以痛快道:“好,那我舍命陪恩人。”
说罢亲手注满两人的酒盏,碰杯饮下。
这许久以来失去过去的憋闷感,在此时,青婳终于暂时得以解脱。她一盏接着一盏仰头痛饮,只觉头脑眩晕,什么烦恼皆扫至脑后。
七八盏后,她彻底醉了。
她四脚着地,晃晃悠悠爬到萧承砚的身边,抬手便要够他的脑门儿。萧承砚虽也醉了,却不似青婳醉得如此彻底,酒于他而言至多是易冲动的效用,神智尚是在的。他不由着青婳胡闹,下意识将身子向后倾去,躲开了她的手。
而后薄责一句:“别闹。”
这引起了青婳的不满,一边继续去够,一边娇嗔着:“你刚刚……刚刚不是叫我还回来么……现在怎么又、又躲?”
原来只是要还回来那一下罢了,萧承砚便不再躲,探过头来,“那你来吧。”
青婳在眼前抡了抡手指,因着神智迷糊,似有些不协调,最后终于被萧承砚掰着拿好了手势,然后在他脑门儿上“嘣”一声,用力弹了一下。
这点痛,在萧承砚身上是起不得一丝一毫作用的。他笑笑,“好了,你回去吧。”
“我……我怎么回啊?”青婳摇头晃脑,显然是醉得不轻。
萧承砚只得扶起她,打算将她送到椅上醒醒酒,谁知刚一扶上她的肩,她便就势往他怀里一钻,撒娇卖嗔:“夫君为何教不了我轻功……”
“你为何这么想学轻功?”只为自保,有他教的那些防身之术便勉强够用了。
“我想,想飞……嘻嘻”她偷笑,然后低低的含糊道:“上回……你带我飞……好舒服……”
他侧头看了看窗外,雨早已停歇。如今日头已落,天色渐黯,隐隐已有星光。他又低头看了看青婳,趴在他怀里乖巧的很。
不仅一时血气上涌,“好,那你不必学,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便是。”
“想去……长安看看。”
树木深深,薄暮冥冥,一双人影在山间穿梭而过……几番腾挪便翻到了飞甍跃瓴的城楼之上。
城门落钥后的城门吏难免懈怠,并未发觉刚刚有两道身影自头顶掠过,仍在热火朝天的聊着长安今日的新鲜见闻。
苏青婳被稳稳放置在一个垛口上面,身边萧承砚指着前方耀耀如银的十里灯树,“那便是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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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侍郎之女,抹夏本不够格与番邦王室联姻,可偏偏朝中有人力荐,赞她貌美倾城,封为和亲公主定可保两国太平。
圣旨一下,阖家如临末日,开始四处疏通关系求圣上收回旨意。
想起自己与宸王曾有总角之情,且算有恩于他,抹夏抛下矜持求上门去,
孰料当年温温吞吞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一副乖戾性子。他冷眼觑她:“怎么,你爹没告诉你,向父皇力荐你的正是本王?”
抹夏懵了……
瞧着哭得气力不接的小姑娘,宸王心绪开始变得复杂。
大仇得报的畅快,为何没有如约而至?
反倒是心头那块软肉,好似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