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入迷第四十四天

村长不加任何修饰的方言从喇叭里更加一层模糊地传达出来,司南和秦喧都没有听懂。还是虎子愣了一下撒腿就往回跑。

“怎么了?”

虎子边跑边喊:“我家猪跑出去了!”

虎子这话喊的又大声又有劲,司南立刻听明白过来,他忽然想起上午看爷爷做的那个小门,所以这原本就不是给人的屋子用的,是猪圈的门……

艾斯背着一筐猪草原地呆住了。

他喃喃说了句:“所以……我割的这筐猪草,是……”

虎子还没跑远,听艾斯这话又回过头来,着急让他勇气多了不少,他摆了个“你们读了书的人怎么也这么傻”的表情遥遥喊了句:“猪草,当然是用来喂猪的啊!”

艾斯顿时就不好了。

他还以为猪草的意思是,味道像猪肉的草……

所以不是割来给他们自己吃的,是给猪吃的。

等等,他们是不是还得喂猪?

再等等——猪跑了?他们现在还得先去追猪?

……

几人把猪草放回院子后,徐爷爷才领着他们看了猪圈。

是在院子外不到十米的地方单独围起来的一圈,看起来大小也就只能装得下一只。

腐旧的木门已经被撞烂了一半,猪应该就是顺着这里跑了出去,而新的木门徐爷爷还没有来得及装上去。

“爷爷,猪往哪里跑了?”秦喧问。

徐爷爷着急地快哭了:“猪跑哪有个什么方向哦!也可能是上了山了,也可能是掉哪个沟沟里去了。”说着又自责地原地转圈,“哎我怎么就不抓紧把门安上去呢你说,安上去就没这事了。这下猪跑了,我可咋办!”

司南安慰他说:“别担心爷爷,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五个人去找,绝对能给您找回来的。”

徐爷爷急的手都有点发抖:“不用不用,你们别去找了,猪身上脏,弄脏了你们。”

“没事,您在家等着我们就行。”莫听白说。

他说这句话时虽然仍旧冷着一副脸,却让徐爷爷安心了不少,他望着几个年轻人说:“谢谢你们!”

“小事情!”艾斯欢快应着。

他的想法是好不容易割来了猪草,怎么能没有猪来吃呢。

几人打算兵分五路,一人一个方向S型往前去找,一直到找到为止,反正有摄像跟着,走再远也不怕迷了路,如果找到了还可以通过导演组联系对方。

就这样,几人踏上了找猪的道路。

在他们临走前,徐爷爷给了他们一人一口麻袋和一根麻绳,说看到猪就用麻袋装起来,然后用麻绳捆住。

就此推测这应该不是一头太大的猪。

即便如此,莫听白心里鼓就没消停过。

他既想看到这头猪又怕看到这头猪,想看到是因为不忍心徐爷爷辛苦养的猪丢掉,害怕看到是因为如果猪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去抓这头猪。

他绕着商议的路线顺着沟坡S型七拐八拐,这村子里的地形几乎没有平路,也没有什么巷子,这家建在坡上,隔壁的可能建在坑里,但也完全不用担心坑里的这家下雨天会被雨淹掉,因为坑往下还是坑,坑下坑前面可能又是个坡,然后又是坑……

就这么翻过十几个坑坡后,莫听白感觉自己大脑已经出现了幻听了,他感觉猪“哼哼唧唧”的叫声就在耳朵边摩擦,并且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

他现在神经已经紧绷成一条直线了,弹一下可能会立马爆炸。

他在心里祈祷,这一定要是幻觉,他刚才跟着徐爷爷看过了那个猪圈,里面还有几堆没来得及铲出去的饼状猪屎,猪屎原本应该不是这个形状的,可想而知这只小花猪在猪圈里一定度过了一段和自己的排泄物嬉戏的时光。

光是想到这里,莫听白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

但他的脚步还是朝着这个声音走了过去。

在翻过这个坡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心理上极大的建设了一番,然后一咬牙一跺脚跑了上去。

果然,猪正站在坡下的坑底忘情地拱着一颗不知道被谁扔在这里的烂白菜。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大概就是天意。

可为什么,天意要安排他和猪有这段转角遇到的缘分。

这难道又是哪辈子不行好事造出来的孽?

但他这次睁开眼后却没有再深呼吸,主要是离得这么靠近,猪身上的排泄物味道实在太大了!

莫听白攥了攥手心里的麻袋,心一横,冲了下去。

话说这小花猪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溜着弯到各家门口转了一圈,但也都没驻足走进去。

主要是这整个村里它也不认识别的猪,还有点社恐怕“生猪”的意思,想着还是遵循自己的初心,去尝尝平常在猪圈里没有吃过的东西吧。

乡下山沟别的没有,蔬菜烂果却是应有尽有的,小花猪专捡沟里钻,把肚子撑得一个猪两个大,顺便把身上也滚上了一身的脏泥。

好在它也不十分注意形象,可着面前这堆白菜深情地拱着。

心里正想,果然猪猪还是要拱白菜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拿着口麻袋大喊着向他冲了过来。

它虽没接受过九年教育,但基因传下来的恐惧可是刻骨铭心的,它猜测可能这人是要抓了它去吃肉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张牙舞爪。

花猪当然拔腿就跑,可身后这人却始终穷追不舍,而且一路比他还要吵,好像要被抓去吃了的是他一样。

花猪一边跑一边回头,他也分不清明人类好不好看,但这人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花猪心里越发畏惧起来。

这下完了,被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抓去了,可不只是被吃这么简单的事了。

万一折磨它老猪,他可承受不了几下子。

花猪跑的越来越拼命,后面的人就追的越来越急。

跑着跑着,花猪忽然看到前面来了个人。

那人叫了句什么,后面人立马就不喊不叫了。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花猪瞅着这两人相认的时刻抓紧往另一个方向跑。

而迎面看到这一幕的司南立马冲莫听白喊:“莫听白,你到那个口堵着,我把它赶到沟里去!”

莫听白不知道自己是喊的缺氧了还是跑的缺氧了,看到司南的一刻大脑还有了瞬间的空白,反应了两秒钟后才跟着司南的指示跑了过去。

司南很快将猪赶到了一个半米深的沟渠里,这是一道干涸的沟渠,小花猪掉在里面脊背刚刚露出沟沿,可能努着劲一跃也能跃出去,但它此刻简直慌不择路,只知道往前跑往后跳,已经给自己断绝了往外逃这条出路。

“我张开口袋了,你把猪往我这里赶!”司南说。

莫听白甩着绳子往猪的方向走,猪被他彻底吓到了,甩着膀子往司南的方向跑。

司南心里也害怕的要死,他只吃过猪肉,这还是真的第一次见猪跑,虽然也就身长不足一米的家伙,但真的好可怕啊!

可他忍着没有说出来,心里想着一定要帮爷爷把猪赶回去。

他张大了口袋做着猪飞扑过来的准备,眼看着猪跑的越来越近,司南没有忍住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却没有等到猪撞上来的动静,只感觉一个温热的身体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莫听白正将装着猪的口袋用绳子绑紧。

猪在口袋里拼了命地嘶吼挣扎着,隔着袋子一蹄子一蹄子地踹在了莫听白的身上,他都没有说什么话,不过在看到自己手上被猪碰到的黑色不明物体时紧皱着眉心骂了一声:“靠!”

莫听白因为手上脏,没有把司南扶出沟渠,他先把装着猪的口袋拎了上去,自己又跳出了坑。

司南还在发懵中。

莫听白干净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清醒一点小兔子,回去吃猪肉了。”

猪:“嗷——”

司南眨了下眼,眼睛方才明亮起来,他说:“你干嘛挡在我面前?”明明是一个这么洁癖的人。

莫听白扛着装猪的袋子头也不回:“没看出来吗?我在讨你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