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文静等将领淡定无比,这才对嘛,都被清空两次了,是个人都知道胡人骑兵进攻(弩)阵就是鸡蛋碰石头。
胡问静跳脚大骂:“胡人不是最勇敢的吗?为什么就这么跑了?才死了两三千人,跑什么啊!继续来啊,我胡问静是菜鸟,最容易打了,快来打我啊!”
覃文静等将领从胡问静的身边挪开几步,老大又脑抽了。
胡问静懂了:“狡猾的胡人!他们一定是想要假装撤退,然后诱我追杀,然后在我不防备的时候陡然从四面八方杀出来,哈哈哈,这种诡计也能够骗我?”她叉腰大笑,得意极了。
覃文静看看远去的胡人,慢悠悠地下令:“打扫战场。”
数千人大声欢呼着,有的冲向孤零零站着的战马,有人拿着刀子去补刀。
胡问静望着远处胡人大军消失不见,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客观来说结果相当不错,打败了来袭的胡人联军,击杀胡人近两万,俘虏战马数千,这楚八旗的名声算是打出来了,宁夏平原从此牢牢地掌握在楚八旗手中,到今年秋天就会粮食满仓了。楚八旗的胡人也因为战斗重新定位了自己,真正接受“楚八旗部落族人”的身份,只要继续精雕细琢,用平等的态度对待这些楚八旗人,成为真正的汉人只是时间问题。
这不论是从微观的战绩、聚拢人心,还是从宏观的羌胡杂居地的格局而言,都达到了甚至超出了胡问静制定计划最初的预料,可以说是大成功了。
可是胡问静心情糟透了,她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原来脑袋上没有长角。”又拿着长剑看自己的脸:“原来没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后,她对着天空死鱼眼:“王八蛋啊!”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之后成为位面之子,或者超级玛丽苏了,没想到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无精打采地看着四周的楚八旗人,仅仅战死了几百人,轻轻松松战胜了数万胡人,哪里算是死战?没有死战哪里来的同袍之情?哪里来的自己人的感觉?
胡问静愤怒地望着胡人撤退的方向,如今胡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心中的杀气直冲天空!
一群胆小鬼,你丫倒是数万骑兵一齐冲锋啊,胡某一定挡不住的,然后骑兵冲破盾阵,所有人浴血奋战,最后死伤一半以上,终于击退胡人,所有楚八旗的人与汉人产生强烈的阶级友谊,不少楚八旗的少女含情脉脉地看着英勇的汉人男子,从此楚八旗人真正融入汉人。
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就因为你丫的胆小怕死而完蛋了,你丫对得起出场费吗?
天黑的时候,斥候回报,来自河套地区的胡人确实撤退了,完全没有杀回马枪的意思。胡问静最后的希望落空,恨不得大哭三声。这楚八旗人融入汉人竟然只是昙花一现,虚有其表?不知道明天睡醒之后这些口口声声自己也是汉人的楚八旗人会不会彻底忘记了这回事。
庆功的篝火中,马肉的香气四溢,有楚八旗人激动地大声道:“那些胡人都是废物,我随便一刀就砍死了一个!”另一个楚八旗人同样得意非凡:“我也杀了一个,看!”他举着手里的长刀,刀锋上的鲜血都开始发臭了,他依然舍不得洗掉,这可是他杀敌的证据。
周围其他各个方向赶来的楚八旗人并未作战,听着一群杀敌的楚八旗人的吹嘘,有人羡慕极了,勇士的大名就是靠杀敌杀出来的。有人却冷冷地看着那些吹嘘杀敌的楚八旗人,声音中带着讽刺:“胡人是废物?你不是胡人吗?”
篝火边的人立刻静了下来,好些人呆呆地看着那讽刺的人与吹嘘的人,胡人是谁?谁是胡人?
那吹嘘的人怔怔地看着那讽刺的人,讷讷地道:“我们怎么是胡人,我们是汉人。”他仿佛说出了最了不起的话,语言流畅了,声音提高了,表情充满了自信和得意,道:“对!我们是汉人!楚八旗的头领是汉人,我们当然是汉人部落,我们当然是汉人!”
其余参与了战斗的楚八旗人跟着道:“对!我们是汉人!那些胡人都说我们是汉人,还处死了几百个汉人!”
那讽刺的楚八旗人冷笑道:“才吃了汉人几天的饭,立刻把自己当作汉人了?汉狗而已!”
“噗!”一柄长剑刺入了那讽刺者的背心。
那德罗西厉声道:“我们就是汉人部落!背叛部落者死!”
一群参与了战斗的楚八旗人大声欢呼,背叛部落的人当然必须死。一群没有参与战斗的楚八旗人有的无所谓,不关他们的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情,有的皱起了眉头,倒不是感觉杀了那讽刺者过分,草原之中背叛部落的人一般都是杀了,遇到驱逐出部落的都是部落头领开了天恩了,他们皱眉的原因是深深怀疑自己真的是汉人了吗?从出生开始就是胡人,一眨眼就是汉人了?可从部落是汉人部落而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胡问静听说了杀人事件,心情立马好多了:“三人成虎!只要我们不停地说大家都是汉人,他们迟早会变成汉人。”战争未必能改变民族,但是语言却可以,韩国人不是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族了吗?
“以后每天早中晚都要说十遍羌人就是汉人的一部分,羌人就是地理称呼,与洛阳人长安人一个道理。”胡问静眼冒凶光,洗脑就是靠频繁,每天说三十遍肯定有效果的。
“还有,那些真心以为自己是汉人的人都要提到管事岗位,至少也要吃喝待遇提高一级,没有好处谁愿意做汉人啊。”胡问静小手一挥,认真思索以后是不是只有汉人才能吃肉?她想了想,又找来那德罗西:“虽然以后河套的各个部落的戒备肯定更高了,但是他们敢打我,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那德罗西点头,就知道胡问静睚眦必报。
胡问静厉声道:“今年秋天,你派人去烧了河套平原的牧场!胡某要整个河套平原的羊群马群尽数饿死!”
那德罗西点头,心中立刻懂了胡问静的计划。
……
西凉。
数千士卒站在武威城头,一片肃穆。
马隆眺望远处,心中将胡问静骂了几百遍。卫瓘就是个军事废物啊,胡问静手握雄兵竟然灭不了一个废物?胡问静也与废物没什么区别了。
马隆气哼哼的,现在好了,卫瓘带着十来万人杀入西凉了。他能够凭借西凉的兵力守住西凉的城池吗?
马隆回头望着武威城,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西凉的胡人听话极了,个个努力争着做汉人,把西凉当做了自己的家乡,遇到外敌入侵,个个都愿意与敌人打个你死我活的。
只是,这些人会死伤多少?
马隆望着城内的房屋,好些房屋就是今年才新建造的,住在房子里的是一个个把自己当做汉人的胡人。马龙一阵恍惚,竟然想到了上个月参与了一对鲜卑年轻人的婚礼,那一群鲜卑人真心以为自己是汉人,所有的婚礼习俗都是按照汉人的习俗办理的。
他能够让这些刚刚过上幸福生活,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汉人”去死吗?
马隆暗暗叹息,只怕是的。根据斥候汇报,卫瓘至少有三万精锐士卒,还有十万宁夏平原的胡人,考虑到胡人也是全民皆兵,这就是有近十万的战斗力了,十万大军杀入西凉,西凉只怕要残破了。
一个将领匆匆上了城头,对马隆低声道:“截断粮草之计失败了。卫瓘的大军根本不像正规军,士卒与百姓同行,粮草就在其中,难以切断。”
马隆苦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说来说去就是他正规军少,无法强行突破。
他大声地道:“老夫就在这里与卫瓘决一死战!”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武威城内的百姓齐声大叫:“决一死战!”
有鲜卑人脸色铁青:“胡司马不在,心里有些没底啊。”好些人点头,若是胡司马在谁怕了贼人了。
有匈奴人提醒道:“不能叫胡司马了,如今要喊陛下!”一群人点头,大楚皇帝陛下,但是不怎么顺口,还是叫惯了的胡司马好。
有汉人握住了刀子,叫道:“听说卫瓘带了不少胡人来,你们可要分清是非,谁敢临阵叛变,老子就砍了谁!”
一群胡人委屈极了:“我们也是汉人!我们最鄙夷那些没文化,就知道抢抢抢的胡人了!”有胡人奋力跳脚:“老子早就是汉人了!老子是种地的!”
又是一个胡人皱眉道:“大家都是武威汉人,只是出生地不同而已,说什么汉人胡人?”好些人用力点头,说汉人胡人什么的太伤感情,大家都是武威人,保家卫国理所当然。
有人大声地叫:“凡我武威人拿起刀剑,保家卫国!”
无数人响应:“凡我武威人拿起刀剑,保家卫国!”
喊声在武威城内不断地扩大,又不断地回响,越来越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