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在胡人们身后厉声大叫:“杀光胡人!”挤眉弄眼,看,胡某的绝招天下无敌!
姚青锋等人跟着大叫:“杀光胡人!”鄙视胡问静,运气好而已,下一次肯定玩死自己!
两万胡人拼命地逃,在十几里外有他们的城镇,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胡问静等人跟在后面大呼小叫:“不要跑!”“是男人就厮杀!”“匈奴人都是胆小鬼!”“那个羯人站住,我们单挑!”坚决越追距离越远,什么追杀溃兵,战马都要吐血而亡了,追杀个头啊。
昏暗的天色之中,溃兵与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远,胡问静看看四周,举起手臂,众人会意,一声不吭地就跟在胡问静身后拐弯进了某条岔路,然后落荒而走。
胡问静低声道:“跑到天全黑就下马,然后给马喂水喂饲料,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牵着马步行。”众人用力点头,再不休息自己也要嗝屁了。
刘曜无奈地跟着众人逃跑,他不时转头看胡问静,忽然看到胡问静勒住了战马,转向去了另一个方向。
刘曜愤怒极了,他猜对了,胡问静已经没有一点点力气了,他大声地叫着:“停下!停下!胡问静已经逃了!”但崩溃的骑兵哪里能够立刻停下?又跑出了数里地,刘曜才收拢了大军,他看了一眼地形,厉声道:“没关系,王弥的大军堵住了胡问静回司州的道路,我们只管追上去,只要杀了胡问静,这天下再也没有能够阻挡我们的汉人!”
……
冀州。
高阳城中大火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数万鲜卑胡人在城中四处杀戮。
某个宅院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听着隔壁的惨叫和厮杀声,心中不但不惊慌,反而充满了兴奋。他握紧了拳头,他一直不得志,读书不成,经商也不成,一事无成,但是他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只要世界陷入了大战,只要世界快要毁灭,他一定可以成为超级英雄。
那年轻的男子眼睛中闪着光,天下大乱,胡问静造反,门阀混战,胡人杀戮汉人,他早就等着战争和鲜血到高阳城了!
那年轻男子负手而立,傲然看着敞开的大门,胡人作乱就是他的机会!他要投靠胡人,成为胡人的军师,带领胡人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军事奇迹,打败所有的强敌,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暗暗拉拢各方豪杰,架空胡人单于,最后夺取胡人单于的皇冠,成为新的胡人单于汉人皇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胡人的喝骂声,那年轻的男子傲然而立,看着几个胡人进了他家,他朗声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单于,我……”
“噗!”那年轻的男子脖子上挨了一刀,血如泉涌。
“杀!”几个胡人冲进了这户人家,将里面的人尽数杀了。某个胡人一边抹着刀子上的鲜血,一边问道:“刚才那汉狗说什么了?”另一个胡人道:“谁管汉狗说什么,只要是汉狗,尽数杀了。”其余胡人哈哈大笑,有人感觉饿了,随手将从一具尸体上砍下了一块肉,就在火炉上烤着,香气四溢。其余胡人叫着:“先吃肉,先吃肉!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汉人!”
王浚坐在高阳城府衙之内,他冷笑着,刘弘死守涿县,他一时攻不下来,可是他为什么要攻下来?他只要将幽州冀州的其余郡县尽数拿下了,这涿县成为了一个孤城,又能坚持多久?
他笑着,鲜卑各部落的战斗力都很是不错,新归降他的段部鲜卑同样很是能打。王浚已经依靠慕容鲜卑和段部鲜卑横扫了整个幽州,并且进入了冀州。听说冀州如今有好几股势力,司马越,门阀,石勒,刘曜,王弥,还有胡问静,没关系,这些势力在鲜卑人的武力之下统统都会化为灰烬。
王浚道:“命令大军南下夺取饶阳。”他还有大事要做,没有必要亲自带兵去饶阳,让段部鲜卑的头领段务目尘带兵攻打饶阳好了。
一个手下躬身要去传令,停了一下,道:“刺史……”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些段部鲜卑的胡人杀尽了高阳城的男人,正在城内……”
王浚皱眉,这群鲜卑人脑子里都是精虫吗?慕容鲜卑是如此,段部鲜卑也是瑞驰。一支只会(强)奸的军队哪有战斗力?他冷冷地道:“告诉那些胡人,凡事要适可而止,若是影响了大局,王某亲自砍下他们的脑袋。”
段务目尘接了命令,带了万余段部鲜卑的士卒准备南下。一群段部鲜卑的士卒很是不愿意:“我刚抢的汉人女子,若是现在南下,这汉人女子怎么办?”
段务目尘厉声呵斥:“蠢货!学学慕容鲜卑!将汉人女子带上!”
万余段部鲜卑带了无数汉人女子出城而去,一路上汉人女子们哭声震天,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行军到了午时,段部鲜卑大军停下,众人□□着开始奸(淫)汉人女子。整个营地内都是汉人女子的惨叫声。
段务目尘从一个汉人女子身上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来人,拖出去杀了,我要最好的那块肉。”
一群段部鲜卑的人大声应着,随手抓了一些汉人女子出去杀了,然后切下了肉开始烧烤。
汉人女子们惊恐地看着那些段部鲜卑人,心中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恨,为什么满天神佛任由禽兽横行,为什么这地狱般的世界没有尽头。
段部鲜卑的大军眼看就要到饶阳,段务目尘看着因为纵欲而脚软的鲜卑士卒,脸色一沉,厉声道:“若是打不下饶阳,王大将军就会杀光我们!”
段部鲜卑士卒惊恐极了,王大将军说到做到的!
段务目尘厉声道:“今日修整,在打下饶阳之前再也不能碰女人!”他看着那些汉人女子,立着这些汉人女子终究会有鲜卑士卒无法管住下半身。
段务目尘看着不远处的大河,狞笑着:“将这些汉人女子尽数扔到河里去!谁忒么的管不住下半身就去河里找汉人女子!”
万余鲜卑士卒哄笑着,将剩下的八千余汉人女子驱赶到了河边。
汉人女子们看着河水,几乎瞬间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有女子惨叫着:“不要!求你们,不要!”
鲜卑士卒根本不理会,一脚就将那女子踢下了大河,滚滚的河水中那汉人女子拼命地挣扎,水花四溅。
四周的鲜卑士卒大笑:“有趣!有趣!”纷纷将汉人女子们推入了大河之中。
八千汉人女子在河水中惨叫挣扎,大多不会游泳,很快就沉入了河底,有极少数会游泳,却被周围密密麻麻的同伴抓住了手脚,终究一齐沉入了河底。
河岸上万余段部鲜卑胡人拍手大笑:“对待汉人就该如此!”有人有些惋惜:“我还想要多吃几口呢。”其余人道:“没关系,打下了饶阳有的是两脚羊可以吃。”
……
胡问静带着百余骑避开了刘曜的大军一路向北绕道而行,终于甩掉了追兵,就在一条河水边修整。
“这回真是惨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胡人这么机灵,她就不该冒险刺杀石勒,更不该带上了小问竹。这回被数万胡人堵在了冀州北部,想要回去只怕是要费一些工夫了。
小问竹一点不知道凶险,欢快地四处乱看。
胡问静看手下们:“谁知道这里是哪里?”
一群手下一齐摇头,大家都是荆州人,这辈子第一次来冀州,对冀州的了解仅限于地图,谁知道这里是哪里。
胡问静盯着地图认真地瞅,然后果断收好了地图,听说地图要在迷路前看,果然诚不我欺。
小问竹忽然指着远处的河滩,道:“那是什么?”
胡问静仔细看去,却见远处的河滩上白花花的一片。姚青锋带了几个人上前查看,飞快地跑了回来,脸色很是不好:“是□□的汉人女子的尸体……是溺死的……死前似乎被……”姚青锋没有说下去,所有人却都明白。
胡问静眼神大变,将小问竹交给姚青锋,慢慢地走向河滩。
数千汉人女子的尸体堵住了河道,形成了堤坝,远远看着像是河滩。
胡问静看着一具具尸体,有的死不瞑目,有的神情淡然,仿佛对这种死法很是满意,有的一脸的解脱,到这个世界上就是错,终于能够离开了岂能不欢欣。
胡问静看着一张张脸,她一直知道汉人有好人有坏人有禽兽有吃人的有被人吃的,她一直认为胡人有好人有坏人有禽兽有吃人的有被人吃的。她在56个民族的大家庭长大,会喊几声“皇汉”,会喊几声“满遗”,会愤怒有的同学因为少民而加分,但她的心中对各个民族的看法其实是平等的,大家都是人,因为居住的地域不同而分成了不同的民族,有必要认为某某民族不是人,必须全部杀光吗?
胡问静在关中千阳县对胡人没有赶尽杀绝,她对想要做汉人的氐人很是友好。胡问静在西凉对胡人没有赶尽杀绝,那些为了蹴鞠欢呼的胡人可以融入汉人之中。胡问静对跟随李朗从千阳县千里迢迢的到荆州投靠她的胡人很是信任,想要种地就种地,想要当兵就当兵。
胡问静声称只要愿意加入集体农庄的胡人都可以在司州种地,她真心这么想的。民族大融合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此刻胡问静发现自己错了。
民族大融合的前提是鲜血,是吞噬。
不论汉人胡人都有好人,都有良心,但是不论汉人还是胡人的良心都是被刀剑被鲜血逼出来的。
良心从来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有鲜血,有火焰,才有良心。
胡问静看着数千具尸体,再一次确定她不该有良心。发财立品,当了圣人才配讲良心,她还没有统一世界,还没有站在亿万生灵的头顶,她有什么资格讲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