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你不能伤害石勒! 爱上胡人的女人……

黑夜之中,冀州信都城内数个粮仓起火,火光冲天,城内的百姓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百姓欢呼雀跃。胡人都死光了,杀人狂魔胡问静也跑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地痞流氓头子不是跑了就是死了,这信都城竟然成了没有恶霸,没有官府,没有胡人的天堂。

有百姓被大火照耀的脸色发红,却喜气洋洋,比过年还要兴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恶霸流氓胡人还有该死的胡问静了!”一大群百姓欢笑,胡人肯定不敢在再来,胡问静既然走了就不会再来,这是太好了。

有年轻男子看着大火,鄙夷极了:“胡问静以为可以烧掉了信都城?愚蠢!”

另一个男子踏前一步,挺起了胸膛:“就算信都城被大火烧成了灰烬,我们也不会退缩!啊,大火啊,这就是我们对胡问静的回答!”

一个女子用力点头,热泪盈眶:“我们绝不会屈服在胡问静的淫威之下。”

无数少男少女脸上焕发着喜悦的光芒,看着大火,只觉迎来了新生。

一角,有百姓大声地叫着:“我们赢了!我们打败了胡问静,我们赢了!”一群百姓点头,有人抹着眼泪:“对,我们有浩然正气,我们用沉默的力量打败了胡问静!胡问静看到我们不理她,她怕了!这就是沉默的力量!”听说某个番邦通过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打败了占领当地多年的殖民者,今日信都城也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用沉默打败了胡问静,这沉默是金,沉默是火,沉默就是力量!

另一角的百姓就没那么有节操了,大声地道:“今天一天之内我们打败了城中的地痞流氓,打败了胡人,打败了胡问静!我们一天之内打败了三股强大的势力!我们是无敌的!信都城的百姓万岁!”无数百姓大声欢呼,一日之内赢三次,这是赢麻了。

有百姓大声叫着:“信都城是英雄的城市!信都城是伟大的城市!信都城内的百姓都是伟大的人!”无数百姓欢呼,一口气打败了邪恶的地痞流氓、外来侵略者胡人、残忍暴戾的□□者胡问静,信都城内的所有人当然是伟大的人,定然将会名留青史。

有百姓擦着激动的泪水,幸福地道:“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信都城的大火太过显眼,周围的郡县分分钟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某个城池之中,一群百姓无视街上到处都是门阀贵人的尸体,大声地笑着:“还以为胡人和胡问静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门阀老爷都被我们杀了,谁还会怕胡问静?赶来本城我们就将她砍成肉块!”

某个城池之中,几个门阀中人脸色铁青,有人缓缓地道:“胡问静为什么不取了信都城?城内已经毫无抵抗,城池已经落到了胡问静的手中,她为什么不取信都城?”其余人同样不理解,已经到了嘴里的肉竟然都吐了出来,胡问静是不是脑子有病?但是以为胡问静脑子有病的人都被胡问静杀了,一群门阀贵人可以鄙视胡问静的礼仪,看不起胡问静的出身,但是绝不敢无视胡问静的选择。

一个门阀中人缓缓地道:“派人再去查!一定要搞清楚胡问静舍弃信都城的真相。”其余人一起点头,若是不知道胡问静夺了信都城后却退出了的原因,今晚睡觉都睡不着。

忽然,一个门阀中人道:“难道是因为风水?天下第一大师殷浩陨落在了信都城,百姓暴动,这信都城的风水太差了。”其余门阀中人死死地盯着那人,若是信你一句话我就是白痴!

清河城中,司马越仔细地听着汇报。

“……胡问静率数百人杀入胡人之中……”

“停!”司马越打断道,“数百人到底是多少人?”

一百人是数百人,九百九十九人也是数百人,到底“数百”是多少人?

那汇报的人瞠目结舌,消息就是这么写的,他哪里知道,而且差几百人而已,很重要吗?

祖逖插嘴道:“重要极了!若是这‘数百人’不到五百,那跟随胡问静出战的就是胡问静最精锐的五百铁骑,五百人怎么可能掌控整个城池?胡问静退出信都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胡问静的地盘内正在紧急的春耕,在不影响耕种的情况之下能够调遣的士卒也就只有那五百铁骑了。若是根据情报看,只怕胡问静只带了两三百骑人潜入信都,这就更不可能管理一个信都城。

他有些感同身受:“区区两三百人怎么可能守住一个城池?就凭那些懦弱的百姓?”信都城的百姓懦弱无能并不稀奇,敢于拿起刀剑杀胡人的百姓反而是稀罕货,胡问静以前能够逼迫百姓拿起刀剑杀贼也是因为贼人已经破城,危险程度的不同导致信都城的百姓绝不会跟随胡问静拿起刀剑杀胡人或者进攻信都的其他势力。

司马越点头,祖逖还是年轻了。他下令道:“来人,加强对信都方向到清河等地的道路的管理,严格禁止任何外来人进入清河等地。”

祖逖一怔,司马越淡淡地道:“胡问静已经撕下了最后一层善良,她不需要再对百姓善良了。”

“以前胡问静的行为看似乖戾残暴,但杀的不是门阀权贵就是贼人和胡人,对普通百姓也就是杀几个带头的,然后强行押解到农庄,究其本质是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幸福。”

司马越笑了:“胡问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自古以来口口声声心怀天下,为百姓谋福祉的人数之不尽,但真心为百姓谋福利的人有几个?打江山无非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抢钱抢粮抢女人,能够把以前看不起自己的美貌小姐压在身体底下而已。”一群谋士点头,事实就是如此,但也就只有司马越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敢说出口。

司马越一点不介意这些言语说穿了他的心中也没有百姓,只是为了权利和利益,继续道:“本王没想到怀着如此幼稚的理念的胡问静竟然快要统一天下了。”

司马越微微有些出神,他仔细研究过集体农庄制度,确定这制度的蛮横和专治之下隐藏着让所有人过得更好的愿望,他没有想到胡问静竟然是这样的人,更没想到胡问静竟然成功了。这个结果违反了他从小学习的阴谋诡计权谋斗争,他可能要花毕生的时间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夺取天下的核心手段是什么。

司马越笑了笑,收回了心神,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看着他的手下们,道:“不论百姓愿不愿意,胡问静就是强硬地逼着百姓们走上相对更幸福的道路,有饱饭吃,有肉吃,有衣服穿,有住的地方。”

祖逖缓缓点头,集体农庄绝对不符合圣人之言,但是百姓吃得好住得好,身体更强壮了,不需要溺死子女了。这可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在没有仁义没有道德的行为之下百姓竟然过得更好了?

司马越继续道:“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胡问静已经看穿了大缙朝的致命弱点。”他大笑着,戏谑地看着一群手下,这群手下看清大缙朝的致命弱点了吗?

司马越不想用羞辱式的手段考核一群手下的能力,他直接揭穿了真相:“大缙朝的致命弱点就是‘以文定才’。”他想了想,又道:“或者说‘以文统武’。”

祖逖和众人缓缓点头,心中雪亮,文人读了几本书,认识几个字,就以为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了,其实所学大部分不能落地而不自知。殷浩作为天下第一大师,人人都以为是诸葛亮再世,司马懿复生,不想在胡问静面前就是一个菜鸟。

司马越道:“胡问静击杀了殷浩才发现大缙朝的名士个个虚有其表,坐而论道那是人人牛逼无比,真的带兵打仗全部都是废物。”他苦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本王屡次败在胡问静的手中就是例子,什么道德,什么读过兵书,其实比纸上谈兵还不如。”

司马越心中凄苦,他真是用血泪作为学费才明白了真相。不然他怎么会采取集体农庄制,全面山寨胡问静的手段。

祖逖见司马越眼角隐隐有泪水,急忙替他说下去:“胡问静之前大量招揽百姓,吸收流民,建设田地,是因为畏惧各地门阀中名士如云,唯恐遇到名将,想要用绝对的人数优势碾压名将,但击杀了殷浩之后发现大缙朝的名士在沙场都是废物……”他心中想着何止沙场,那些名士所学的琴棋书画哪一样对治理地方有用了?写一篇华丽的骈文与管理地方有什么关系?“……所以,胡问静决定在最快的速度内以武力征讨四方,什么民心,什么威压,什么大势,统统不考虑了。”

众人心中悲凉,好几人哭了,胡问静抛弃一切礼仪道德民心民意直接以武力碾压,这如何是好?该死的!那个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家伙站出来受死,“人和”有个P用,民心利得过刀剑吗?

司马越毫不遮掩的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道:“这信都城的百姓就是胡问静向天下发出的警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众人点头,信都城的百姓竟然还在欢呼,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饿死吗?

司马越道:“本王也不要信都城的百姓。”

“本王不在意信都城的百姓愚昧无知贪生怕死,人都是贪生怕死的,百姓越是愚昧无知越是容易管理。可是,信都城的百姓已经被‘均贫富,分田地’养刁了胃口,任何要他们辛苦工作的地方都不可能得到他们的感激,他们只会在其余百姓之中散播瓜分田地,所有东西归自己的幸福,本王已经火烧眉毛了,为什么还要让一粒屎坏了一锅粥?”

众人点头,听着“火烧眉毛”四字,人人知道司马越对胡问静毫无底气。

……

荒野之中,几十骑疾奔而过,马蹄带起一朵朵野花和草叶,花香和草木的香气四溢。

一个骑兵道:“将军,前面十里就是衡水城了。”

石勒心中一宽,低声道:“好!”他有千余骑就在衡水城,虽然不多,但是与那千余骑汇合之后就不怕胡问静了。

张宾不善于骑马,此刻只觉浑身骨头疼,双股之间更像针扎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但是他依然大声地道:“若是那……些鲜卑人……羌人的豪……杰到了衡水城,我们……就有更多的人了。”他这是提醒石勒,到了衡水之后万万不能提再次大败的事情,不然威望再次下滑,只怕再也不会有人投靠他了。

石勒听着张宾断断续续的言语,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缓缓点头,无论如何不能说又败了,若是他一再败在胡问静的手中,天下豪杰为什么要投靠他而不是投靠胡问静?只是他不说,胡问静会说,无数信都的百姓会说。

他看着张宾,这如何是好?

张宾在马背上微笑着,只是疲倦痛苦之下这笑容一点都不温和,反而诡异无比:“我们没有失败!我们在信都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石勒死死地盯着张宾,你脑子秀逗了?

张宾继续道:“我们粉碎了胡问静一举击杀我们的阴谋,沉重打击了胡问静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我们用浴血奋战告诉胡问静,我们胡人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没有输,我们赢了!我们在胡问静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们改变了世人对胡问静不可战胜的错误看法,改变了世人认为胡人残忍好杀的片面看法,我们用信都城的血战证明了我们胡人是善良的,是勇敢的!我们才是信都城的胜利者!我们赢了!胡人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