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平安无事!前太后贾南风只会宅斗真是太好了

胡问静点头,假如是贾南风自己想的,有点水平啊。

贾南风道:“但集体农庄制最大的问题是摧毁了本朝的社会稳定。”

胡问静知道了,“防守有余,进攻不足”的言语是贾充说的,这之后的言语才是贾南风的真实水平。

荀勖认真地看着贾南风,是驴子是马就看这一回了,你好歹靠点谱啊。

贾南风道:“士农工商是天下流传千年的规则,纵然管仲商鞅亦然不敢稍有逾矩,难道这是因为管仲商鞅无能?”

“士子可以引导国家的方向,农民可以让天下人有饭吃,工匠可以让生活更便利,商人能够让货物流通。”

“历朝历代一直按照士农工商的规则运行,陛下的集体农庄制摧毁了士农工商,社会将来如何运作?”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虽然这门阀之中多有纨绔,但是这管理天下的贤达多从门阀之中诞生,陛下只看见门阀的腐朽贪婪,却不看见管理天下的士子出自门阀,片面的废除了门阀,这是因噎废食了。”

荀勖微笑着,贾南风的目标是为了门阀求情还是为了废除集体农庄制?背后是谁?司马家的余孽?他心中飞快闪过了好几个人,谁想用贾南风的脑袋试探胡问静的底线,他就用谁全家的脑袋平息心中的愤怒。

贾南风见胡问静不作声,继续道:“陛下此刻有荀勖等大臣辅佐,不愁没人管理天下,未来呢?集体农庄制之下再无士农工商,天下人尽数都是农,何来人才?如何管理国家?陛下若是以为集体农庄中的学堂也能教导出贤达才俊,那定然是大错特错了。自古以来能够管理国家的人尽是门阀子弟,以前朝大缙为例,何人是普通农家子弟了?认识几个字的人真有资格管理国家?”

胡问静认真地摇头:“认识几个字肯定不能够管理国家的。”

贾南风将胡问静同意她的观点,更认真地道:“摧毁士农工商很容易,重新建立就难上加难了。集体农庄制只是饮鸩止渴,作为一个刺史或者一个酷吏使用集体农庄制未尝不可,但是作为一个国君使用集体农庄制度就是社会的倒退。本朝明明有提高农业,藏富于民的好办法,陛下为何弃而不用?”

胡问静看看荀勖,老实说,她对大缙朝的制度倒是真不怎么了解,难道大缙朝已经有了不错的制度了?荀勖皱眉,竟然想不起来。

贾南风严肃地道:“那就是占田制。”占田制允许男子一人有权占土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其中丁男有五十亩、次丁男有二十五亩、丁女有二十亩要课税,每亩课田谷八升。不管田地是否占足,均按此定额征收。

贾南风道:“当今天下人少而地多,只要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免税,这天下良田必然越来越多,地里产出越多,人口繁衍越多,国富民强,就在十数年之间。”她微微叹气,大缙朝有不错的法令,只是倒了大霉发生了内讧,否则哪里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贾南风想了想,又道:“陛下想要大量的田地产出,想要优秀的士卒,也不需要采用集体农庄制?集体农庄制与军屯有多大的区别?想要优秀的士卒就要有专门的士卒,集体农庄制下的军训又有什么用?陛下贯彻执行占田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鼓励百姓耕种,这粮食自然丰足了,军中的士卒可以专心练武,这军队战力自然就提升了。”她得意地看着胡问静,当着胡问静的面指出胡问静的核心制度的错漏,然后提出更好的政策,这简直是打得胡问静的脸砰砰响,胡问静以后怎么抬头见她?贾南风身上气势勃发,若不是她是贾家的女儿,若不是她做了太子妃,若不是阴差阳错,贾家被限制在了洛阳,手中没有兵权,她做一个女帝比胡问静称职多了。

荀勖心中大定,贾南风不是受人指使为门阀出头,也不是想要推翻集体农庄制,就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才华而来。他彻底地放松了,然后看着屋顶,真是狗屎啊。

胡问静盯着不说话的贾南风,催促道:“还有。”

贾南风惊愕地道:“还有什么?”

胡问静不假思索地道:“占田制还有两大块内容。”

“凡是丁男立户,每年交纳户调绢三匹,绵三斤;丁女及次丁男立户的,纳半数。”

“门阀贵胄按照品级有权占有比普通人更多的田地,一品官有权占田五十顷,以下每品递减五顷,至九品占田十顷。”

贾南风点头,惊讶地看着胡问静:“你知道占田制?”贾午捂额,还以为贾南风有什么高见,没想到是赶着来丢脸了。

胡问静眨眼:“我当过县令的!当县令要是不知道这基本的占田制,怎么收税?”

贾南风心中立刻就乱了,小心地问道:“你知道占田制却不执行,是因为占田制不好吗?”

胡问静笑了:“大缙执行占田制之后,《食货志》有记载,‘是时天下无事,赋税均平,人咸安其业而乐其事。’”

荀勖缓缓地点头,更加确定胡问静不读书的背后其实博览群书。

胡问静盯着贾南风的眼睛,淡淡地笑了:“朕和小问竹差点饿死了,这也是安其业而乐其事?”

“朕和小问竹的经历特殊一些,天下百姓呢?”

胡问静慢慢地道:“朕从谯县一路往北至洛阳,又从洛阳往西入关中,入西凉,南下荆州,却不曾见百姓安其业而乐其事。”

她认真地道:“全天下的普通百姓都在吃野菜粥,能够吃个野菜馒头就开心极了。南风知道周渝吧?就是那平定了江南的周渝,荆州大水,她不得不逃难,一路最心疼的不是房子被淹没了,而是家里还藏着三十几斤大米,她想留到过年的时候吃的。”

“这就是占田制下的安其业而乐其事?”

胡问静苦笑道:“御用文人的言语岂能相信?朕以后要找人写朕三岁就能写诗,五岁就赶着马车疾驰几百里,难道后人看了也会信?”

贾南风目瞪口呆。

胡问静道:“南风有智慧,心态也不错,但是一直被限制在宅子里,不知道世界是如何的。”她斜眼看了一眼荀勖,道:“老荀就不同了,虽然大富大贵一辈子没有吃过苦,但是他能够从公文中得到许多真实的信息,绝不会像南风这般……天真。”

贾南风有些羞恼,她哪里天真了?这占田制就是如此的鼓励百姓耕种,赋税又低,是发展经济国富民强的良策。

胡问静笑道:“这占田制能不能发展经济国富民强是个大问题,朕只怕要说几日几夜,朕只说一个简单的事情,这占田制从制定出来的那一日就不存在可执行的可能。”

荀勖苦笑,轻轻鼓掌:“陛下英明。”

贾南风皱眉,道:“是官员阳奉阴违?”好政策都是那些该死的基层搞坏的。

胡问静大笑:“南风坐在宅院中久了,总是以为皇帝英明,朝廷大佬忠于国事,每一个政策都是好的,最后效果不好都是基层的官吏不肯卖力,或者暗暗破坏,其实不然。”这种念头直到21世纪依然如此,所有人都以为基层公务员不负责,完全不知道基层公务员的苦。

胡问静认真地道:“占田制从头到尾都在说百姓该有多少田地,该缴纳多么微薄的赋税,官员该限制在多少亩田地之内,可是,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违反了该如何。”

贾南风一怔,“违反了该如何”是什么意思?违反了当然要处罚啊。

胡问静笑着摇头:“南风从小锦衣玉食,任何事情都是南风说一句,下面的人就去执行了,不用考虑究竟怎么执行。朕且问你,若是洛阳城内有一官员不过四品,按理只能有田地三十五顷,但他拥有了三百五十顷,该如何处理?罢官?罚款?打板子?交出超过限额的良田?”

贾南风一怔,心里飞快地转念,就要想出一个合理的惩罚。

胡问静不等贾南风想清楚,又问道:“另一个官员九品,按理只能有田地十顷,但是他也有三百五十顷,这个九品官又该如何处罚,与那四品官的处罚相同吗?”

贾南风坚决摇头,怎么可能相同,都是有三百五十顷田地,但是九品官超出的数量大,肯定要罚得更多。就这么一想,她立刻发现方才想好的对四品官的惩罚过重了,必须降低一些,不然如此严厉之下九品官肯定要人头落地了。

胡问静继续道:“若是某一品官拥有占田制规定的五十顷田地,他致仕之后又如何,这些田地是该没收,还是处罚,打板子?若是那一品官死后,其子孙未入仕,这五十顷田地又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