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万年是个聪明人,绝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立刻下令道:“命令大军撤退回兴平县,等明年春暖花开我们再进攻泾阳县。”一群胡人点头,若是缙人愚蠢,竟然反攻兴平县,那正好形势逆转,他们躲在温暖的房间里,守着坚固的城墙,缙人在野外喝西北风。
胡人的营地中,数百氐人收拾物品开始撤离。
周围无数氐人都看到了,震惊极了,眼看就要破泾阳县,一统扶风国了,为什么这个部落就走人了?
那氐人头目面对质疑,大声地解释:“渡口来了几万缙人,建立了一个城池,我等与缙人厮杀,一日,杀敌千余,缙人为之胆寒,我等已经超额完成了我们杀缙人的目标,当功成身退,留下的缙人该交给你们,孩子们,未来是你们的!”那部落的氐人个个神采飞扬:“我等杀敌无数,我一个人就砍了十个缙人!”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氐人笑道:“我杀了八个缙人,少了些,毕竟年纪大了,力气小了。”然后憨厚温和地笑。
四周围观的氐人又不是傻瓜,看着这群家伙身上没血,刀上没血,脚下没血,衣衫都不曾乱了,傻瓜才信你们杀了千余缙人呢。有人厉声道:“你方才说数万缙人在渡口建城,是不是真的?”
一群想要离开的氐人神情严肃极了:“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其余氐人中有的人心中惶恐,看看左右的氐人,这十万氐人大军数目绝对不假,但是质量就有些尴尬了,十岁以上的男丁尽数到了,真是老的老,小的小,就这模样可以与数万缙人士卒厮杀吗?
有年轻的氐人却士气爆棚,大声叫嚷:“数万缙人又怎么样?缙人软弱,我们想杀多少就杀多少!杀光了缙人,将整个关中都变成我们氐人的耕田!”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年轻人有志气真是好,但是年纪大了只想安安稳稳地有房子有粮食。有中年氐人小心地道:“依我看,这次大战只怕要旷日持久,我且去准备一些东西。”其余中老年氐人机灵无比,一齐点头:“对,对!说不定要打一两年,我们要多准备一些东西。”
片刻后,无数氐人开始撤退。一群年轻氐人大怒:“你们哪里?”
一群中老年氐人态度认真友好:“我们是去砍伐树木,眼看要在泾阳县前打上一两年,必须多砍些树木,既可以当柴烧,也可以做(梯)子,撞木,用处多着呢。”
一群年轻氐人怒目:“胡说!你们分明是想逃跑!”
一群中老年氐人坚决否定:“我们都是氐人的勇士,我们为氐人流血牺牲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我们怎么会逃跑!”
一群年轻氐人愤怒地指着他们的大包小包:“砍伐树木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这不是逃跑是什么?”
一群中老年氐人莫名其妙极了:“我等大军在此,周围树木已经尽数砍了搭建营寨,我等要去砍伐树木当然要去极远的地方,砍伐树木又耗时耗力,来回至少要十几天,若是不带些吃食衣服被褥,我们怎么砍伐树木?”众人鄙夷地看着年轻的氐人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喝奶去吧。
一群年轻氐人正要再次呵斥,齐万年的命令到了:“撤退!所有人撤退!去兴平县!”
一群年轻氐人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一个中年氐人长叹一声:“原来如此。”他悲伤地看着四周的人,道:“那第一个撤退的氐人部落说得都是真话,有数万缙人,一日建城,但是他们没有全部说真话,而是隐瞒了最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数万缙人出现在泾阳县,齐万年怎么会不知道呢?其实齐万年已经率领大军与渡口的缙人援军打了一仗,死伤无数!”
周围无数氐人用力点头,只觉合情合理合法合科学,不然齐万年为什么忽然就下令撤退了?这分明是打不过缙人要跑路啊。
有年轻氐人大怒:“胡说,我们何时有死过人了?”氐人的营寨都在一起,死几个人可能不知道,死几千个几万个怎么会不知道?
有老年氐人冷冷地问道:“谁说死的是我们氐人了,死的当然是羌人。”
无数氐人重重点头,羌人的营寨距离他们老远,死多少人他们都不会知道,而且羌人一直在作战,谁知道是死在了渡口还是死在了泾阳县城下。
有中年氐人不耐烦了:“傻孩子们,快逃啊!”
整个氐人营地立刻到处都是喊声:“快逃啊!”
远处的羌人营地正在因为撤退而莫名其妙,忽然看见氐人营地疯狂的叫嚷并且撤退,瞬间就懂了:“王八蛋,有缙人的援军来了!”
一群羌人大叫:“快逃!”
齐万年听着营寨中的呼喊,震惊极了,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心腹同样震惊无比,好好的,怎么大军就崩溃了?
齐万年走出营帐,眼看只有他的部落的士卒依然纹丝不动,其余各营寨的胡人尽数跑了,鼻子都气歪了,还没看到敌人竟然就崩溃了,这群家伙脑子有病啊?他长叹一声:“这就是……”他没有说下去,用盗匪形容自己实在是丢人,但只会打胜仗,稍有不顺就兵败如山倒的士卒除了用盗匪形容还能用什么词语形容?
泾阳县外十万氐人羌人大军拼命地向西而逃。
泾阳县城头上,泾阳县令呆呆地看着城外的十万胡人狼狈败退,密密麻麻的营地只剩下一地狼藉,恍如梦中,都已经准备壮烈殉国了,胡人怎么撤退了,是不是有什么诡计?必须立刻想清楚。
其余士卒百姓哪里管胡人为什么撤退,反正胡人跑了就是他们赢了。
“我们赢了!胡人跑了!”
“万岁!万岁!万岁!”
泾阳县内的缙人大声地欢呼,几乎整个扶风国的难民都在泾阳县了,这泾阳县已经是扶风国百姓最后的堡垒,能够守住泾阳县比任何事情都好。
渭河北岸渡口,文鸯见胡人久久不至,立刻调派一千士卒外出挖泥土高墙,一道泥土高墙就是一道防线,能多挖几道防线就多挖几道防线,十几万胡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能日头偏西,这渡河第一日竟然要过去了,文鸯看看渡口的士卒又多了许多,足有五六千了,心中大定,今晚看上去没有大风和暴雨之类的狗屎天气,小船和木筏可以继续运输士卒,一晚上下来至少能够在运输五六千人,那么到了明天他就真的不怕胡人大军了。
忽然,斥候跑了过来:“禀告将军,胡人向西撤退了。”
文鸯一怔,问题一个连着一个:“撤退了?全部?十万胡人?为什么啊?”
斥候哪里知道。
文鸯怔怔地看着斥候,十万胡人这是什么超级战略神级操作?他决定带领百余骑兵亲自去看一眼,不然总感觉跟不上时代了,难道打仗已经不需要面对面了?这个世界真是太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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