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胡问静被围困了,金锁关的士卒出来解救,那么你的任务就是偷袭金锁关的援军,然后切断胡问静与金锁关的联系……”
那个匈奴将领细细地回想着刘渊的嘱咐,热血沸腾,他将这些言语和计划同样传达给了手下,千余手下同样热血沸腾不能自已。他们承担着最重大的任务,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可以完成。
千余人静静地趴在地上,他们的身下没有一丝的被褥,甚至没有稻草,冰凉的土地将寒冷传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冷得发抖,却只能死死的咬住牙齿。
有人低声道:“头领,我们会冻死的。”其余匈奴士卒也是这么担心,大冬天没有任何遮盖取暖物就这么趴在比冰块还要寒冷的土地上,任由寒风吹拂,天亮之后肯定成为一块硬邦邦的冰块。
那匈奴将领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严寒的威力,可是该死的刘渊不知道!刘渊这辈子都没有挨冻过,刘渊知道会冻死人,却只是在书面上知道或者看到过冻死的尸体而已,在刘渊看来在野外埋伏一会会偷袭敌人完全是最简单最轻松的事情,与冻死有个P的关系?那匈奴将领根本不敢反驳和打断刘渊的计划,并且希望其余头领能够考虑到具体执行的艰难,给与一些被褥稻草取暖物什么的,没想到其余部门一概不知,只逼迫他们执行刘渊刘单于的命令,一来二去就成了如今这该死的局面。那匈奴将领还能说什么?难道说我们确实会冻死,但是为了匈奴为了刘渊我们冻死也无妨?他只能说:“大家忍忍,缙人很快就要出来了。”然后用这辈子最虔诚的态度期盼金锁关内的缙人赶紧出来追击,胜也好败也好,大家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谁忒么的愿意做冰柱。
“缙人一定会上当,我们一定能杀了缙人的头领!”
每一个匈奴士卒都死死地盯着金锁关,坚信他们将会拥有美好的明天。
漆黑的山道上,如此静悄悄地潜伏着的匈奴人队伍大约有五六支,都是匈奴人中最强壮最精锐的士卒,莫说胡问静出战的人数大概只有几百人,而且掉入了陷阱,惶恐不安,士气大跌,就算胡问静带了同样人数的士卒,并且在白天与这些勇士对阵硬杠,这些匈奴勇士也有必胜的信心。
一对一,谁怕了缙人了?但是缙人你快点来啊!再不来老子要冻死了!
寒风呼啸,匈奴将领趴在寒冷的地面上,努力蜷缩着身体,远处的金锁关灯火亮堂着,闹哄哄的,似乎就要出城了。那匈奴将领很是理解这些缙人为什么还没有出来,金锁关的城门被厚实的泥土封住了,想要挖开被西北风吹得像铁一样硬的泥土哪有这么容易。
“再等等,缙人就要出来了。”那匈奴将领对趴在身边的匈奴士卒耳语道,那匈奴士卒用力点头,向另一个匈奴士卒耳语,好消息一个传一个,潜伏的千余匈奴人个个都知道了缙人即将出来,精神大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金锁关。
夜色越来越黑,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山道上的火把星海渐渐地消失不见,可金锁关内的人就是不出来。一阵寒风吹过,那匈奴将领浑身都冻僵了,手指头几乎不能弯曲。他愤怒地望着远处的金锁关,那群缙人王八蛋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蜿蜒的山道的更远处,刘渊与几个单于坐在篝火边,有峭壁挡着视线,他们看不到金锁关,也听不到远处的动静,但他们毫不在意。
刘渊举起了酒杯,道:“今夜过后,这关中就是我们的了。”其余几个单于大声地笑着,大口喝酒,大碗喝酒,交谈着关中的地盘该怎么分配。
刘渊微笑着,心中却在谋算洛阳。胡问静是洛阳的大将,掌管着洛阳的军事,胡问静死在了金锁关定然会引起洛阳和中原的震动,司马越等人会不会借机攻打洛阳?刘渊心中有些惋惜,他没有想到胡问静会亲自来洛阳,若不是他曾经见过胡问静,都要怀疑金锁关上的女将会不会是胡问静的手下。若是他早知道胡问静会亲自来关中,那么他就不会如此安排。
刘渊微微皱眉,洛阳震动,军心不稳,卫瓘一定会借机进攻洛阳,看来他要尽快安排其余儿子与王浑王济父子打好关系,然后夺取并州。刘渊想到王浑王济父子,从内心感谢曹操的安排,若不是曹操把匈奴人限制在并州晋阳作为安居,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太原王氏子弟,怎么会认识王浑?刘渊微笑着,琅琊王氏很了不起,太原王氏同样了不起啊,在朝廷中当官的人无数,只是如今却受到了胡问静和贾充的打击,快要没落了。
刘渊冷笑着,或者他可以吸收太原王氏的人为己用的。有太原王氏的人投靠自己,并州乃至中原的缙人都会认为他是英雄,积极地投靠他的。
刘渊惋惜着:“可惜,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惜。”若是早知道胡问静会被他杀了,那么他一定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说不定此刻已经进入了洛阳了。
一个单于对刘渊举起了酒杯:“干了这杯酒!”
刘渊笑着举杯饮了。他望向四周,无数匈奴人挤在篝火或者火把边取暖,这该死的山道中的树木太少了,想要多做几个篝火堆都做不到。刘渊大声地对着因为寒冷而颤抖地匈奴人大声地叫着:“坚持住!明天我们就能进入关中,住在缙人的大房子里,吃着缙人的酒菜,抱着缙人女子,睡着缙人柔软的床!”
一群匈奴人大声地欢呼,想想明天美好的未来,浑身充满了力量。
长夜漫漫,寒风刺骨。刘渊饮下了杯中的美酒,此刻胡问静是不是已经中了埋伏被斩杀了?若是吃着胡问静的血肉,用胡问静的人头饮酒那该有多好。
刘渊闻着杯中美酒的香气,有些焦躁,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斩杀胡问静的消息?那些留下的探子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山道之中,有匈奴士卒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低声道:“头领,我们不如回去吧,缙人应该不会来了。”什么杀死缙人报仇的热血,什么杀死缙人夺取关中的豪情,在透入骨头的寒冷之下瞬息消失不见,只剩下千万不要冻死的渴望。
匈奴将领其实也想撤退,此刻缙人来不来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情,最重要的是自己千万不能冻死。可是不想冻死就要撤退,撤退就是违抗刘渊的军令,违抗军令的下场就是被刘渊砍下人头。
这忒么的是留也是死,逃也是死!
匈奴将领忍不住了,马蛋啊,老子愿意为了匈奴人的未来战死,但是绝不会是毫无价值的冻死!
……
金锁关中,李朗怔怔地看着胡问静,说好了由他率众追击的,怎么忽然反悔了。
胡问静傲然抬头看星星:“你们知道胡某肯定会追杀,刘渊也知道胡某肯定会追杀,刘渊要有多蠢才会傻乎乎地等着胡某砍下他的人头?刘渊肯定设了埋伏等待胡某跳下去送死。”她俯视漆黑的山道,道:“刘渊搞不好在山道上挖了几百个陷阱,埋伏了几万人,或者准备了无数的引火之物,只要看到胡某跳入陷阱立马将胡某烧成焦炭。”
一群人看看天气,感受气温,水结冰,人都要冻死的气温下在野外没有帐篷没有篝火潜伏一晚上?匈奴人怎么可能蠢成这副模样。但是胡问静作为大缙朝武将排行榜第一位,战功赫赫,说话很有分量,众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胡问静:“刘渊真的会有伏兵?”
胡问静毫不犹豫地道:“不知道。”
一群人死死地盯着胡问静,那你说个毛啊。
胡问静理直气壮极了:“当兵打仗是拿脑袋去赌,当然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稍有怀疑必须立刻按兵不动,何况刘渊安排埋伏的可能至少有六七成,胡某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人头去赌刘渊有没有埋伏?”
一群人佩服地看着胡问静,将胆小懦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他们是还不是该拍几句陛下英明神武赛过诸葛亮?可惜功力不够,这些话在喉咙打转,怎么都说不出来。
胡问静斜眼乜视一群将领:“胡某想了想,胡某根本不需要急着出击!”
“胡某的第一目标是让胡人在寒冷的山道中没吃没喝没篝火挨冻三天三夜,然后不战而溃。胡某何必管那些胡人是在金锁关前挨冻三日还是在其余地方挨冻三日?数万胡人在山道中根本走不快,胡某只管在三日后再出兵追杀,看那些胡人是不是已经冻死一半了。”
一群人皱眉看胡问静,这是打死不肯派人追杀了?三天三夜冻死一半胡人这种白日梦不做也罢,但是稳妥一些倒也没什么关系,晚上偷袭固然能够让敌人惶恐不安,己方的风险确实也满大的。
胡问静自信满满的:“本座打仗就是一个菜鸟庸将,随便找个大将摆个什么阵法就秒了本座。”
一群人瞅胡问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胡问静认真地道:“本座能够坚定不移的做个兵法菜鸟却活到了现在,完全靠本座坚持六个字,‘打呆仗,结硬寨。’本座管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本座一律不管,只按照自己的标准战术打,列方阵,守坚城,有便宜占就率兵偷袭,有风险立马就做缩头乌龟,看天下兵法高手能把胡某怎么样。”
一群人瞅胡问静得意的模样,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夸奖一个缩头乌龟了,太违背良心的言语需要极高的技巧才能说得毫无破绽,普通人达不到那个境界。
李朗咬牙道:“好,我们就再等几日,总归不会让胡人逃走。”被胡问静这么一说,胡人退却确实可能有诈,多等三天也无妨。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他大可以将堵塞的城门重新打通,然后步兵成了骑兵,再多准备一些弓箭和干粮,绝对可以追杀胡人到黄河边。
城门后,一群百姓卖力地挖着泥土,这泥土真是冻得比铁还要硬,真怀疑当时是怎么填进去的。
有人大声地叫着:“大家用力,一定要尽快把这通道挖通了!”
十几个士卒敲响锣鼓:“大家不要在这里聚着了,赶紧去休息,明日要召开庆功大会,千万不要耽误了。”
无数百姓听着“庆功大会”四个字,淳朴的心灵陡然充满了得意感。
有百姓幸福地发抖:“这庆功酒宴不是只有贵人才能参与的吗?我也可以参与吗?”早就听说过什么国宴庆功宴百叟宴,但那都是有钱有势出身高贵的人才能参与的,老百姓哪有资格参与。
有百姓得意极了:“我杀了好几个胡人!我一定要当官了!”当兵杀贼就能升官,他杀了好几个胡人,肯定也能升官。
有百姓激动地哭了,战争这是真的结束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胡问静在城头对着下方挥手:“你们都是英雄!”
无数百姓欢呼或哭泣,终于三三两两地去了军营休息,胡问静见人群退散,脸上笑容立刻没了,命令李朗去铜川各地收集书本纸张:“这一身铠甲像冰一样,人都要冻死了,根本穿不住!本座要继续做纸甲!”
胡问静因为想着天气变幻莫测所以才只带了铁甲,但是现实教训她铁甲虽然防水,但是担忧雨天雪天作战其实毫无必要,大冬天下雨下雪的时候打仗那就是自杀,分分钟高烧、肺炎,然后嗝屁。适合冬天的铠甲果然只有纸甲,但是这纸甲的秘密能瞒多久瞒多久,尽量不要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