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无视女人们的惊恐和绝望,隔着路障与胡人开始谈判。一群胡人畅快地笑着,缙人真是奇妙,个个都是脑残。
“好,没问题,交出钱财和女人,你们就可以离开。”一个胡人大声地答应。
一群缙人大喜,开始收拢钱财,拉扯女人。有女子死命地挣扎:“不要!不要!”有男子厉声呵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树林之中,缙人女子的哭喊声,缙人男子的呵斥声,胡人的笑声汇聚在一起,激起树叶飘荡。
树林的边缘,忽然有胡人惊讶地叫着:“南面有缙人的军队来了。”
一群胡人大笑:“缙人还有军队?”数百个胡人从树林中出来,只见远处果然有百余缙人士卒出现。
一群胡人看着那百余缙人士卒身上的步兵铁甲以及闪亮的刀剑和长矛,心中火一般的燃烧。有胡人大声叫道:“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铠甲和刀剑!”
数百胡人大声呼叫:“杀了缙人!抢了他们的铠甲刀剑!”毫不畏惧的一拥而上。
那百余缙人士卒站定,有士卒听着胡人的呼喊叫嚣,看着数百胡人冲了过来,一张张狰狞的脸上带着杀气,立刻脚软了。将领厉声道:“我数到三,你若是不能站起来,杀无赦!一,二,三!”
“噗!”那个腿软的士卒被砍下了脑袋。
周围的士卒站得笔直,一点都不觉得军法严苛过了分,若是平民百姓见了敌人自然会脚软手软晕倒,但是那个人是职业军人,一个职业军人竟然在作战的时候吓得脚软,那只能用他的人头挽回军队的士气。
将领举起染血的长刀,厉声叫道:“必胜!必胜!必胜!”
百余士卒大叫:“必胜!必胜!必胜!”猛然前冲,与数百胡人冲撞在一起,刹那间血肉横飞。只是片刻之间,数百胡人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将领厉声道:“补刀!”一群士卒乱刀砍下,数百胡人立刻没了声息。
铁甲的碰撞声中,又是一队缙人士卒赶到,看到已经结束了战斗,这才放慢了脚步。有将领提高声音叫道:“可有伤亡?”
第一队的将领扫过四周,有铁甲在,对付一群胡人叛民不过是屠杀而已。他顿了顿,道:“战死了一个。”其余士卒感激地看了一眼将领,那被处死的士卒能够作为战死处理,至少不会让家人感到羞耻。
第二队的将领点头,道:“检查四周!”两队士卒散开,进入了两边的树林,很快将那些缙人百姓从树林中驱赶了出来。那些缙人百姓嚎啕大哭,只觉终于等到了救星。
官道之上,越来越多的士卒赶到,很快就有数千人。
胡问静问道:“如何?”
张景胜已经问清了情况,道:“杀了数百个胡人,有两百多个冯翊百姓。”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在这冯翊郡最边缘的地方都遇到了胡人和难民,这冯翊郡的中心地带只怕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一群缙人百姓在路边大声地哭着,有人不断地磕头感谢:“多谢官老爷,多谢兵老爷!”
有男子跪在地上,大声哭喊着:“官老爷啊,我的家没了,你一定要帮我抢回来啊!”
又是一个男子大哭:“我娘被胡人杀了,官老爷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一个老人大声哭泣:“官老爷,我儿子,我媳妇,我孙子都被胡人杀了,你一定要杀了胡人啊!”
张景胜和一群潼关守将看着哭泣哀嚎的百姓,重重地点头,这就叫救人水火之中。
胡问静看着一群百姓,有的身强力壮,胳膊上可以跑马;有的衣衫华丽,带着书卷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有的年轻气盛,眼神中透着无所畏惧;有的白发苍苍却健步如飞。
众人哭喊着:“官老爷,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
张景胜转头看胡问静,就等胡问静双手搀扶起那些百姓,温和地抹去百姓脸上的泪水,然后说军民鱼水情,有军队在,就有百姓在,或者就算战死在关中,也会杀了胡人替百姓讨回公道,或者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房子被烧了就是我的房子被烧了,你的亲人被杀了就是我的亲人被杀了。诸如此类。总而言之,军队爱民,官员爱民,道德高尚无比,形象无限拔高,流传后世感人肺腑。
一群百姓哭喊着,同样期待着看着胡问静,若是官老爷下来搀扶百姓,百姓定然要立刻站起来,感动得说不出话,也不对,仅仅感动得说不出话那只是及格而已,必须说“恩公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我定然立恩公的长生牌位,每日早午晚三炷香,祝愿恩公长命百岁,福寿连绵。”如此才完成仁义道德的千古绝唱。
在一群将领和百姓期盼地又无聊的眼神中,胡问静认真地问:“我看你们之中好些人身强力壮,眼中杀气腾腾,为什么不拿起刀剑与胡人厮杀?”
一群将领和百姓怔怔地看着胡问静,你丫不按照套路出牌!这么尖锐的问题叫我们怎么回答?难道说我们贪生怕死,不敢面对胡人吗?
百姓中领头的大汉急忙道:“我等有心杀贼,却手无寸铁。”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好几个百姓藏好了刀子,我们手无寸铁,当然打不过胡人了。
胡问静指着地上的胡人尸体,道:“那么,捡起地上的刀剑,跟随胡某杀胡人。”
一群百姓更加尴尬地看着胡问静,这个官老爷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了?
胡问静冷冷地道:“怎么?不愿意?你们口口声声与胡人有血海深仇,可是一个个只会逃走,只想着别人流血牺牲,替你们杀胡人,夺回家园,夺回财产,报仇雪恨?”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忒么的是我爹,还是我儿子!我凭什么要为了你流血牺牲?你的房子被烧了,你不管,你的家人被杀了,你不报仇,却要与你毫无关系的我为你流血牺牲,为你掉脑袋,凭什么!就因为你忒么的房子被烧了,家人被杀了,可怜极了,所以忒么的我就要为可怜的你而去死?你真以为你是我爹了!自己的仇自己报,自己的家自己夺回来,只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胡问静看着目瞪口呆的百姓们,冷笑着:“来人,将这些百姓统统编入了军中,站在第一排,若是不从,直接杀了。”
张景胜和潼关将领怔怔地看着胡问静,浑身发抖,胡问静的一个个问题问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凭什么那些百姓可以卖惨让别人送命?
一群洛阳将领毫不奇怪,这就是胡问静。
一个洛阳将领大声地道:“都过来,你们从现在起跟随胡刺史杀胡人,谁敢不从,立刻杀了。”
一群百姓面面相觑,一个女子大声地道:“打仗是官兵的事情,凭什么要我们百姓打仗?天下没这个道理!”一群百姓大声地附和,对,打仗就是当兵的事情,与百姓有什么关系?
胡问静笑了道:“胡某从来不讲道理!”
那个领头的大汉谄媚地笑着,道:“官老爷,你看,我们都是百姓,好些人走路都走不动,怎么可以打仗,我们有亲戚就在长安,我们想要去投靠亲戚。”一群百姓重重地点头,都是老弱病残,怎么可以打仗。
胡问静冷冷地道:“你是不从了?”
那大汉谄媚地笑着:“我不是不从,我是实在有难处,我上有老……”
“噗!”那大汉人头落地,脖颈处鲜血狂飙。
一群百姓拼命地尖叫,却有差点被送给胡人的女子哈哈大笑的声音:“杀得好!杀得好!”
有百姓愤然指着胡问静大骂:“你们是官兵,你们怎么可以强迫百姓杀敌?你们是……”
“噗!”又是一颗人头飞起。
一个女子惊恐尖叫,转身想逃。
“噗!”无头的尸体跑出几步倒在了地上。
那一群百姓又是齐声大叫,再也没人敢出头说话。
胡问静甩掉剑上的鲜血,眼神冰冷,道:“保家卫国,本座卫国,你们就必须保家,这其中有没有道理,有多么没有道理,有多么无耻和狠毒,本座不在乎。以为在本座面前可以卖惨的,本座就杀了他。胡人会杀人,本座更会杀人。本座可以为关中人为天下人流血牺牲,但是关中人和天下人必须证明他们有存在的价值。”
胡问静收剑回鞘,淡淡地道:“拿起地上的刀剑,站在最前面,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四周无数洛阳士卒厉声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那群百姓惊慌极了,有人终于捡起了地上的刀剑,有人带头,其余人唯恐落下了,急忙捡了刀剑棍棒。
几个缙人青少年捡起了地上的刀剑,互相打着眼色,与胡人厮杀是绝不可能的,胡人凶残无比,但是这些缙人士卒又有什么好怕的,刚才老实听话是以为缙人士卒有刀子,而他们没有,现在他们也有了刀子了,谁还怕了缙人士卒?
几个缙人青少年交换眼神,不如杀几个缙人士卒多路而逃。几人若无其事地靠近士卒,几个潼关士卒驱赶着他们:“拿了刀剑就去第一排站好了。”
某个潼关士卒心里很是同情这些百姓,遇到变态凶残野蛮毒辣没有人性的胡问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身为百姓竟然逃难的资格都没有。他柔声道:“你们记住,一定要列队,互相呼应,千万不要退缩,越是胆小死得越快……”他絮絮叨叨地介绍经验,几个青少年眼神陡然转厉,一齐出刀砍向几个士卒,嘴里大声地叫着:“快逃!”
砍向缙人士卒的刀剑有的被早有防备的缙人士卒格挡住,顺手反杀。而那同情百姓的潼关士卒身上挨了重重的一刀,他茫然的看着眼前恶狠狠地拿刀砍他的少年,这个少年大概只有十六七岁,他是忽然病了疯了吗,为什么砍他?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脸的戾气,又是一刀砍向那同情百姓的潼关士卒,却被其余士卒挡住,然后一刀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