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一群将领聚集在一起,不时的打开斥候送来的消息,在地图上画着什么。他们万余人是二十万大军的先锋部队,负责阻挡胡问静对寿春的正面进攻。老实说,这个差事是忒么的送命的差事,正面阻挡带有五千中央军和五百铁骑的胡问静?再自大的人也没有这个把握。
这一路军的主将方丹厉声喝道:“核实清楚了吗?快拿来给我看!”
几个将领急忙拿着地图跑过来,方丹盯着地图,一面面小旗帜就是一支支千人队伍的位置。他拿出陆机给他的阵型图比较着一支支队伍的位置,第一个查看的就是历阳农庄第十五支部的位置。在计划中,这历阳农庄第十五支部是顶在最前面的,死伤定然最大,所以抽调的是青壮年最多的历阳农庄第十五支部。
方丹看了一眼位置,第十五支部已经运动到位了,他大声地赞道:“很好!第十五支部提前完成了任务。”然后方丹就皱起了眉头,其余支部的位置严重的落后,他大骂道:“搞什么?来人,命令其余各支部加快速度前进!”
方丹继续对比一个个支部的位置,怎么第三十六支部跑到前面去了?他又是一阵大骂:“来人,告诉三十六支部的人立刻撤退!太靠前了,必须立刻撤退!”这陆机布置的位置一丝一毫都不能错,这是一个大阵的一部分,尤其是他很清楚自己绝对守不住阵地,胡问静若是往中间突破,他一定会背黑锅,所以除了祈祷胡问静老老实实的对峙或者去突破大军的侧翼之外,方丹坚决的执行陆机的阵型,力求一丝不苟,绝不出错,如此,一旦大阵被胡问静突破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他严格执行了命令,有黑锅陆机自己去扛。
……
三十六支部的士卒们埋头前进,带队的沈天韵不断地催促着众人加速。他大声地叫着:“逆贼胡问静其疾如风,我们若是动作慢了一丝丝,十五支部说不定就被打垮了。我们要赶紧上去接应十五支部。”
三十六支部的士卒大声应着,加快了脚步。沈天韵很是高兴,诅咒铠甲的谣言传到扬州的时候发生了可喜又熟悉的变化,扬州的百姓只知道有个铠甲很厉害,可以吸收人的魂魄,有个大将军因此杀了几百万人,可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拥有诅咒铠甲的大将军是谁,姓胡?姓吴?姓张?传言中完全没有提。所以这些士卒完全不知道拥有诅咒铠甲的大将军与“逆贼胡问静”是同一个人。
果然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
沈天韵其实一点都不勇猛,催着士卒们加快脚步就是为了演戏让方丹以及陆机看,沈某一心求战,可是奈何胡问静不来,我能怎么办呢?
对,沈天韵完全不认为会遇到胡问静,胡问静脑子有病才会选择在寿春正面突破呢,哪有将军打仗是从正面进攻的,当然是从侧翼进攻薄弱部分了。沈天韵认为只要自己到了预定地点,那就是有了大功劳了。
有亲卫跑过来问道:“将军,还有多远才到?”
沈天韵哪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知道,他是历阳人,怎么会认识寿春的路?他拿出地图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自己此刻在哪里,唯一确定的是还没到豫州地界。
“再往前。”沈天韵下令道。前面肯定会有地界碑的,到时候瞅一眼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再调整位置好了。
第三十六支部继续埋头赶路,忽然一个斥候从身后赶了上来:“三十六支部,立刻撤退!”他大老远的赶了很久才追上了第三十六支部,心中窝火,这些蠢货连地图都不会看吗?他大声地骂着:“赶着去送死吗?”然后转身就走,战马有些累了,要找个有水的地方饮马。
沈天韵在身后叫着:“你说什么?”斥候背对着沈天韵,大声地叫着:“快撤退!”
沈天韵看着斥候头也不回地跑了,一万分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赶着去送死吗?”“快撤退!”
这两个词语连在一起还有其他可能吗?
沈天韵脸色惨白到了极点,王八蛋,胡问静寻找了正面中路突破,并且击溃了前方的第十五支部,正在疯狂地进攻!
他厉声下令:“撤退!立刻撤退!”紧张之下,沈天韵的声音都变得尖锐无比。第三十六支部的士卒们瞬间就理解了“撤退”背后的含义,一齐惨呼:“快逃啊!”随手就扔掉了笨重又碍手的毛竹长矛,玩命的向后方逃。
后方的第二十九支部正在慢悠悠地前进,忽然看到前方一支军队玩命地冲过来,众人大惊,领军的将领脸色都白了,难道遇到了胡问静?仔细一看,没看出对方有杀气,再仔细一看,那支军队竟然赤手空拳?那就不用怕了。
三十六支部的人像风一样得一闪而过。
第二十九支部的士卒越想越不对,死命地拦住几个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跑什么?”那三十六支部的人死命地挣扎:“我军大败,胡问静杀过来了!”
第二十九支部的士卒们一听,瞬间目瞪口呆:“怎么就输了呢?这也太快了,我们还没到位置呢。”第三十六支部的士卒谁有空解释,死命挣脱。
第二十九支部的将领脸色铁青:“不愧是胡问静,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和冲阵,区区一两千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胡……”一瞅,破口大骂:“你们怎么跑了!”第二十九支部的士卒理都不理,扔掉毛竹长矛拼命地跑。第二十九支部的将领怒骂几声,同样撒腿就跑。
寿春北面的荒野中,一支支军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崩溃,而崩溃的效果是更多的人更加的坚信前面已经大败,胡问静的大军正在杀过来。
每一个士卒都在拼命地喊着:“快!快跑!”
先锋部队的本阵前,数骑斥候拼命地拍马,远远地就大叫:“我军败了!”
方丹压根就不信:“来人,把这几个斥候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打仗的时候竟然敢喝醉了酒说胡话,老子没有砍死你们已经是……”他呆呆地看着前方,前方沙尘滚滚,似乎有大军靠近。
几个斥候悲声喊着:“将军,我们输了!前方几个支部已经溃败!到处都是溃兵!”
方丹脸色大变,终于知道自己走了狗屎运,胡问静竟然直接杀过来了!王八蛋啊,胡问静就不能正常一次吗?
方丹二十几年来每一分每一秒凝聚起来的智慧让他厉声大吼:“斥候!立刻禀告陆都督,我先锋部队全军覆没!”不错,就是全军覆没!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胡问静的骑兵呢?本部一万人一定会被胡问静的骑兵杀得干干净净,全军覆没!
“但是,全军覆没就全军覆没好了!我必须立刻通知陆机,通知寿春,通知合肥,通知整个扬州!”
方丹握紧了拳头,像燕子一样灵巧的跳上了战马,大声地道:“我要将战败的消息汇报给陆机!纵然是死我也绝对要让陆机陆都督知道胡问静杀过来了!”
四周的士卒呆呆地看着主将方丹绝尘而去,沉寂了三秒,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你丫王八蛋!”
不久后,方丹部历阳各支部的士卒赶到,一瞅满地乱七八糟的长矛刀剑地图,就是不见一个人影的本阵,悲愤极了:“方将军早就跑了!”“他知道胡问静杀过来,第一个就跑了!”“王八蛋,不管我们的死活先跑了!”“门阀老爷都没良心!”“大家快跑,跑慢了会没命的!”
寿春西面侧翼下蔡的先锋部队的主将很是担忧战局,胡问静从两翼突破的可能性比从中间突破的可能性大多了,只要打开地图看一眼就能发现下蔡和当涂的位置就像是翅膀一样护着中间凹进去的寿春,胡问静脑子有病才会直接打寿春,然后被当涂和下蔡的军队包抄后路呢。
下蔡主将很是心烦,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遇到胡问静的进攻,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
“去寿春的斥候回来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消息?”
若是寿春打起来了,那下蔡就轻松了。若是寿春毫无动静……
下蔡主将叹气,作为先锋部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真是不好说啊。
一群手下猛然冲了过来,惊慌地道:“寿春的方丹将军失去了联系!”
下蔡的主将怔怔地看着一群手下,失去联系?方丹喝醉了?还是躲猫猫去了?好一会,他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方丹失去了联系!”一群手下脸色惨白,寿春的中路军先锋主将方丹生死未卜。
他下意识的问道:“死了多少人?退到哪里了?”
那副将道:“寿春先锋部队杳无音讯,未曾见到一支部队。”
下蔡的主将身体猛然摇晃了一下,这是表示全军覆没了?想想胡问静的手段,定然是驱赶着溃兵冲击寿春吧,他苦涩地道:“寿春……只怕完了……”
一群手下泪崩,谁说不是呢。
下蔡的主将抬头看着天空,泪水哗啦啦地流,哽咽着喝骂:“我就说不要惹胡问静,你们偏不听!胡问静是这么好惹的吗?我们大部队还没到位,胡问静就干掉了寿春的先锋,你们说,这仗还怎么打啊?”
一群手下悲凉极了,寿春的先锋部队全军覆没,而后续部队多半还没有到位,这寿春城肯定分分钟就完了,胡问静此刻说不定马不停蹄进攻合肥了。
下蔡的主将松了口气,若是胡问静进攻合肥,那他们就远离战团了。虽然不太厚道,但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忽然,他一怔,脸色再次大变:“不对!不对!胡问静就算没有抓住活口也该得到了地图,只要扫一眼就能知道我军的布置是鹤翼阵,她怎么还会冲向合肥呢?若是不能攻克合肥,那她就落入了鹤翼阵的包围之中。”
副将失声道:“胡问静再勇猛也不可能从寿春一路冲杀到合肥,好几百里地呢,就是神马也跑不了这么远!”
下蔡的主将恶狠狠地道:“所以胡问静一定会立刻回转攻打两翼!只要干掉了下蔡和当涂的大军,这鹤翼阵就被破了,她大可以将战线推进到寿春,慢慢准备进攻合肥!”
副将汗如雨下,只觉这个可能性高到了令人晕厥。
下蔡的主将厉声道:“我们立刻撤退去……”他呆呆地看着副将,副将同样呆呆地看着他,撤退去哪里?下蔡的地理位置狗屎极了,要么南下去寿春,要么往东去当涂,不论去哪里都是撞在胡问静的枪口下啊。
下蔡的主将默默地坐下,寿春被胡问静攻破,这后路已经断了,他们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可能。
下蔡的主将用平静的语气道:“投降,我们向胡问静投降。”投降之后大不了去农场种地,虽然累了些,但是小命还是保住了的,而且他好歹认识几个字,运气好还能当个学堂夫子。
副将用力点头,大局已去,投降是唯一的道路。
半个时辰后,同样时刻关注着寿春的战局的当涂主将直接晕了过去,苏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我头还在否?”第二句话是:“王八蛋!怎么还没有向胡刺史投降?”
……
寿春先锋部队历阳农庄第十五支部的将领焦躁不安的看着后方,按照规定,此刻至少有三个支部的军队应该已经到了他的附近,然后派人与他联络,形成掎角之势,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
那将领来回踱步,难道自己听错了时辰看错了日期,与他汇合的支部是明天不是今天?难道他送给方丹的礼物薄了,方丹故意拖延了友军的前进,想要借胡问静的手杀了他?难道那两只友军半路上遇到了火山爆发火星撞地球小怪兽打奥特曼,耽误了时间?
偌大的战场只有他一支军队,他心烦极了,就是胡问静打过来他都没有这么烦,很有被自己人抛弃的感觉。